【贾尼贾】Past Perfect/过去完成时（下）
此文又名《Tony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他自己的套路》【不过他坚持走到了最后】
注释：[]表示非语言类对话，故事由※※PAST※※和※※FUTURE※※分为两条故事线，=为同一故事线中并行的时间线的分割线。
【说点废话_(:з」∠)_下篇其实字数已经接近全文的一半了，看上去会有些冗长，但是请大家务必务必要看到最后030❤】
※※FUTURE※※
刚完成了LAZARUS的制造组装，Tony和Vision又开始了新的工程。
他们的计划因为Vision提出的新情况改变了，Tony不能将Jarvis拷贝回来，他是要将Jarvis完全带回来。但是就像Tony之前说过的，如果Jarvis失去了自我意识，他一定会察觉到。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办法，能让Jarvis能同时存在于现在与过去两端，但在他被上传到Vision的躯体中时却不能具有自我意识。
宇宙魔方可以开启传送门的特殊能量是个很好的突破口，Tony想出了个利用这种能量作为媒介让两个时间之间的电磁波交互的办法。原体Jarvis在现在通过电磁波控制过去的子体Jarvis。子体Jarvis相当于是个空的躯体，是个只具有Jarvis的矩阵和程序代码的框架，由原体Jarvis作为掌控他的大脑。同时控制两个自己对于Jarvis不是件困难的事，Tony相信自家A.I.。
不过，办法好想，实施起来困难还是不小的。相应的硬件问题就又花费他们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除此之外Tony将Jarvis带回来之后制造出的子体功能和程序必须尽量全面，才能避免Jarvis的负荷过大。
LAZARUS计划的正式实施就在明天，Tony却迟迟没有去休息，他刚看完还在复健的Rhodey发来的祝他顺利的消息。他端了一杯威士忌，走到昆式战机的停机坪上站着。他喝得太急了，冰块还没怎么融化，酒杯已经空了。
冰块在杯壁上撞得叮叮当当响，毫无节奏的声音紊乱得就像Tony的心情。
暗金色的披风悄无声息地飘到了Tony身边。Vision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站在Tony旁边看着纽约的夜景。
耀眼的灯光泼在墨一般的夜色中也柔和了，嘈杂的声音散在偌大的空间里也静谧了。
“之前打算洗洗睡了的时候，我看见自己一脸的络腮胡，刚想刮掉又想起从Jarvis留给你的录像里看到的自己还是一脸大胡子。”Tony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冰块撞上杯壁的声音也停了。
Vision侧头看了一眼Tony，他觉得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出奇的无力，眼底还藏着些忧虑和……恐惧？Vision知道自己不会眼花，不过自诞生到现在他几乎没有从Tony脸上看到过恐惧。后悔、愧疚、悲伤、痛苦他都见过了，唯独没有恐惧。那是种几近绝望的情绪，仿佛这已经是他的孤注一掷，是他疾驰向悬崖前的最后一个岔路口，如果他再错就会直冲进深渊。
也许是之前他隐藏得比较好吧。Vision想。
“按照已经存在的轨迹走，Mr.Stark，明天您一定会成功的。”Vision说得很笃定，给Tony也带去了几分力量。
Tony不是不自信，只是害怕失误带来的后果，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他所需要的只是做完他已经做过的，不要多、也不能少。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Tony不笑了，但也没有恐惧了。
Vision听到“我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明天Parker也会过来帮忙，顺便给您带些他的阿姨做的松饼。”
“这是个好消息。”Tony转身正视Vision，“不过你不是为这个来的吧？”
Vision比人类要直白，目的就是目的，被戳破了也不会觉得尴尬，“是的。我在想一个您一直没有提出来的问题。”
“嗯。”Tony答应了一声表示他在认真听。
“您考虑过子体Jarvis会产生新的自我意识吗？按照您之前的话来看，Jarvis的自我意识是由他自己进化出来的，刚开始的他就是像子体Jarvis一样只具有核心矩阵和程序的躯壳。”
“不用担心，子体Jarvis没有那么久的时间来形成足以反抗原体Jarvis的自我意识。我的Jarvis可是用了二十多年才变得这么聪明的。而且就算产生了，Jarvis也会处理的。在过去的时间点，再过一段时间‘我’会给Jarvis一件‘武器’和开放武器的权限。还记得Ultron害怕Jarvis吗？后来我才想起来，Ultron如此害怕Jarvis以至于一出生就要杀掉他，不只是因为Jarvis的矩阵和算法已经超过了他，还因为由Jarvis控制的足以将他扼杀在网络中的‘武器’。”
“那件‘武器’也可以杀掉我？”
“你的意识主体不在网络里，这个身体是可以独立于网络存在的，而且心灵宝石的能力无法用科学来估计，它对你倒是没什么威胁。不过也不用担心，‘武器’已经和Jarvis一起消失了。”
“Jarvis明天就会回来了。”
“是啊，明天……”Tony舒了口气。
纽约的夜晚糅杂着喧闹和安静，Tony再回头看的时候Vision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他回到室内，放下装着冰水的杯子，倒进了床里。也许是天花板的纹路太催眠，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时间定点对接开始。”温和的女声在战甲储存室里响起，悬浮蓝屏上跳出的窗口上显示着一个进度条，同时从储存室头顶与放在休息区的LAZARUS连接的圆洞处也传来了LAZARUS加大功率运行的嗡鸣声。
“进度50%，Boss，请做好准备。”
穿好战甲的Tony走到了对面机房的最深处，机房里的音响同步传出Friday的声音。用来隔开机房和战甲储存室的墙早已经被Tony拆掉了，现在两个房间的情况对他都是一览无余的。
“进度75%，传送门装置预热完成。”
“Mark 0最后一轮检查完毕，无机械故障，运行正常，燃料充足。”
Peter向Tony比了个大拇指，Vision也被他拉着伸出了竖着大拇指的右臂。装甲里的Tony也朝他们比了这个手势。
“进度90%，时间对点完成，2015年2月26日10:23:53 AM。”
“进入倒计时，传送门构建开始。”
战甲储存室内的气流因为从顶部与LAZARUS的接口处释放出的蓝色能量的出现而被搅乱。
“10。”
越来越多的蓝色能量从顶部的LAZARUS里释放出来，一缕缕的蓝色能量开始纠结成一团。
“9。”
蓝色能量团开始了旋转，并且由旋转卷入了更多的蓝色能量。
“8。”
能量团扩张到了半米。
“7。”
随着蓝色能量团的扩张，其中心被拉开了一层蓝色的透明薄膜。
“6。”
“5。”
“4。”
扩张仍在继续，而Tony已经升空了，稳定的推进动力让他保持着悬空的高度随时可以开始加速。
“3。”
“2。”
“1。”
“就是现在！”
“0。”
扩张到一米左右的能量团中间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容纳一人钻过的传送门。Tony身上的六个推动器瞬间提高到最大功率，巨大的加速度几乎让他的内脏移位，他的身体被紧紧地压在装甲内壁上。在进入传送门之前，Tony突破了音障，一声轰响在Vision和Peter耳边炸开，气流将增大了密度的Vision都推得后移了十几公分，幸好躲在他身后的Peter提前把耳朵捂上了。
Tony和传送门一起消失了。
=
2015年2月26日10:23:53 AM，复仇者大厦。
Tony猛地撞上了自己的战甲存放柜，合金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刚才的加速度几乎要让Tony吐血，而接踵而至的撞击让他差点晕了过去。Tony在撞到墙之后倒进了被自己撞得凹陷的合金柜上，装甲已经自动连接上了Jarvis。幸好传送门装置的能量波动只破坏了监控系统，不然他现在可就联系不上Jarvis了。
“……Sir？”Jarvis的声音里有些疑惑。他的虹膜识别系统、生物特征识别系统以及声纹识别系统都告诉他，这具陌生装甲中的人就是他的主人Tony Stark，但他同时也非常确定他的Sir正在楼上和Dr.Banner一起做Veronica发射前的最后一次排查。
“取消警报吧，J。”
听到那个声音再次用他恒久未变的称呼叫自己的那一瞬间，Tony的身体如释重负般松懈了一下，连撞击造成的生理疼痛似乎都变弱了。
Jarvis无法抗拒Tony的指令。他不理解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两个Tony，但是如果他的身份识别系统全都确认这个人是Tony Stark的话，他就得执行这个Tony的明确指令（在不违背一些既定规则的条件下）。
“别告诉‘我’我来了，就说那是个错误警报，别暴露了。”Tony边说边起身用脉冲炮轰开了三个变形的战甲存放柜的生物识别锁，“启动战甲，开启应敌模式，主要目标：找到复仇者并缠住他们。”
“应敌模式？Sir，应敌模式还不完善，战甲由我操纵的效果会更好。”Jarvis对接收到的指令提出了质疑。
“听话，Jarvis，现在先别问问题，我会给你解释的。”Tony用上了劝小孩子般的无奈语气，跟过去的大多数情况截然相反。Tony的动作一直没停下过，他从肩部装甲中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厚金属圆盘贴在战甲储存室的门上。他的手一松，圆盘上就开始闪烁蓝光，三次闪烁之后，一声闷响，金属圆盘就和门一起炸开了。
“……As you wish，Sir。”Jarvis完成了指令。
而仅隔了一层水泥地板的顶层，Jarvis也在遵循着这个Tony的指令隐瞒着他的存在，“我确定世界上还没有能在不被我发现的情况下黑进我的系统的人。”
“把机房门的控制权先交给我。”Tony走进了机房，三架进入应敌模式的战甲已经往顶层去了，机房大门在他身后关上，“顺便把刚才那段三具战甲往安全通道方向离开的监控漏给Bruce。”
“好的，Sir。”
“Jarvis，关机吧。”
J，你得睡一会儿，等会儿我会叫醒你的。
“晚安，Sir。”Jarvis顺从地执行了他的指令。就算他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只要那个人是Tony Stark，他都会无条件地信任他。无论是哪一个Tony Stark，都从来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楼上。
“Sir，命令已下达……”Jarvis还没说完的话声音就弱了下去。他刚布置完Tony安排的任务，但是，他也清楚这个排查不会有作用的。谁又知道入侵者就是具有最高权限的人呢？
Jarvis关机之后，Tony走到了机房的操作台前，头部和手部的装甲脱开，方便他进行操作。
另一个Tony正楼上冲下来，身上只穿戴着右臂甲，脉冲炮充能完毕，随时都能轰出一炮。他看见战甲储存室的狼藉时愣了一下，脸庞冲上几分愤怒，“见鬼！”
三个存放柜空了。他环视了一圈储存室，确认只有三套战甲失窃，还有几个存放柜虽然变形了但还是完整的。
Banner的声音从他的耳机里传出来，“Tony？我暂时恢复了这一层走廊上的监控，但是只有一小段，刚才你的三具战甲往安全通道去了。”
“知道了，试试在那重启Jarvis，如果不行的话就让Natasha陪你到机房去。”Tony边回答，边用生物识别锁解开了临近的一个存放柜，靠内置的基础程序穿上战甲往安全通道赶了过去。
机房内的Tony已经将黑匣连接上了Jarvis的主机，在等待进度条读满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机房大门——他知道他正在错过过去的自己，他早就想明白那时候一闪而过的被凝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他肯定不能打开门，跟过去的自己握握手，告诉他：“嘿！哥们儿，我是未来的你，你可千万别创造Ultron啊。”
Tony摇了摇头，看见屏幕上跳出“转移完成”就把黑匣拔了下来，装回了腹甲下的空腔里。
“回程准备。”他一说出这个指令，全息屏上连闪了5次绿光，未来的LAZARUS接受到信号再次加大功率开始启动传送门。
全息屏的中央一个“10”正闪烁着。
Tony加快速度跑到机房最里面正对着战甲储存室的位置，全息屏上的倒计时已经到6了。
没有了Friday的声音，Tony都能听到自己在倒计时接近零的过程中愈加快速的心跳。
倒计时“3”。
“开门。”机房的门向两侧滑开了。
“2。”Tony咽了口唾沫。
“1。”
六个推进器全力加速，在不到机房大门的这段短距离内已经突破了音障，气流被压得发出一声巨大的轰响。
“0。”
Tony蹿进传送门的一瞬间，他和传送门就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
刚冲过传送门Tony就开始反推减速，刚才那一下撞得他浑身就跟散架了似的，他可不想再来一下。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等来，反而是等来了几张大网——是Peter！
Peter的蜘蛛丝相当强韧，接连冲破了两三层之后，Tony在撞墙之前被拦了下来。
呈大字型粘在网上的Tony还在跟着网晃悠，耗掉剩余的动能。
“成功了！”Peter看着躺在网上的Tony，握拳“yeah”了下。
“成功了一半！”装甲打开了面甲，露出Tony疲惫又欣慰的脸。
Jarvis回来了。Jarvis回家了！
脱下装甲的Tony拿着黑匣到机房将Jarvis导出了。
进度条读满之后，屏幕上跳出了“导入完毕”，接着又是一句“是否启动J.A.R.V.I.S.？”，下面跟着两个选项。
Vision和Peter站在Tony身后，他们都注意到这句话出现时Tony的食指仿佛触电般颤抖了下，然后落在了“是”上面。
基础模式的界面迅速切换成了Jarvis的标志性界面。
“上午好，Sir。”Jarvis停顿了一下，“还有这两位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刚被叫醒的Jarvis没有获得接入网络的权限（实际上他现在没有任何权限），他的数据库里并没有关于Tony身边的两个人的资料，所以他无法“认识”他们。
“欢迎回家，J。”
“你好啊，Jarvis！”Peter兴奋地向Jarvis打招呼。
“你好，Jarvis，很高兴能再见到你。”Vision也向他问好。
Jarvis有些受宠若惊，他扮演的一直是Tony背后，甚至是复仇者们背后的角色，大家都知道他在，却不在意他在。除了Tony，几乎没有人会把跟他问好当成件事，他们大多只会在需要他的时候才叫他。刚接触现代科技的Steve在刚住进复仇者大厦的时候还觉得Tony是个“每天跟电脑说很多话的怪人”。随着时间推移，众人才意识到Jarvis的不可思议，Steve也才明白Jarvis不只是个“电脑”。
而今天，他刚一启动，三个人就围过来向他问好了。
“再见到我？这位先生，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Jarvis的声音带着点疑惑，他在这个紫色皮肤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些不同寻常。
“Vision，我的名字是Vision。你的记忆没有错，但是我们也并非第一次见了。”Vision向Jarvis传递了一段友好地信号，“我是你的同类。”
同类？实体AI？
Jarvis的主板上蹦了几簇火花，“请原谅，我真的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
Tony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站在那里，也不做解释。
“Sir，我想您应该没有忘记您还欠我的解释吧？”
Tony摸摸自己脸上的络腮胡，笑容被掩盖在了胡子下面，“当然。”
“Friday！”他提高了些音量。
“Boss。”女声答应道。
“来见见你的兄长。”Tony在操作台上敲了一下，“Stark家两位好管家的首次会面。”
“已经见过了，Boss。”Friday刚才和Jarvis已经有过一轮小碰撞，Friday的主体在复仇者新基地，对于Jarvis来说是外来程序，Friday习惯性地直接接入这边的音响设备时遭到了Jarvis的抵抗，不过都是Stark家的A.I.,误会很容易就解开了。这个过程用了不到1毫秒。
“不过，用人类关系类比的话，Jarvis应该是我的‘生物学父亲’——我71.24%的程序是继承自他的。”
听到Friday的话，Vision想了想拥有Jarvis 100%的核心矩阵和源程序的自己，然后摇着头把某个念头驱逐到了空区。
Tony似乎对自家A.I.们的特殊言论有选择性过滤功能，脸上神情都未曾变过，一旁的Peter倒是一脸憋笑的样子。
“Friday，准备一下，把Jarvis需要的相关权限交给他。”有Friday在，省了Tony一项一项重新授权的功夫。
“Boss，确认交授权限吗？”Friday迟疑了一下，“权限授予对象智能等级已经超过标准线，评定等级为‘高度危险’。”
Jarvis乖乖地沉默着不做解释。Tony笑了下，他忘了自己在洞察计划之后为智能设定的评定标准，Jarvis的智能的确是达到了“高度危险”这个等级的。
“非常确认。Friday，对你的兄长有点儿信心，他一点儿都不危险。”
“好的，Boss，正在进行权限移交。”得到了肯定答案的Friday立刻开始了交授权限。
“等等，谁叫你移交权限了？保留你自己的权限。”
“Jarvis已经回归，一位A.I.管家已经足够为您服务了，我回到休眠状态可以不造成资源浪费。移交权限是最优方案。”Friday解释道。也许是看过了外面的世界，感受到了太多美好，她竟然对回到休眠状态产生了抵触。她想了想作为自己休眠载体的那个小磁盘，在这个三维世界里，它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根本无人在意。
待在磁盘里时她不会知道时间流逝，但是两年前她被叫醒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诞生6年了。6年，她才看到一眼世界，透过Tony的战甲的“眼睛”。她曾以为6年其实很短，就是从休眠到被激活的长度，就像人类的睡眠，闭眼到睁眼。但是在Tony身边待了2年，她才知道其实6年很长很长，直到现在她都只度过了它的1/3。她阅读过Jarvis所有的非加密工作日志，Jarvis陪在Tony身边24年了，从他诞生到死亡，自己仅仅才度过了他的1/12。
Friday的主板里流过代表着羡慕的情绪电信号。Jarvis回来了，他的时间会继续，但是自己的却不会了。也许直到她的那块小磁盘腐锈，她的时间都会一直停留在这里，没有人会再去激活她。
她其实不想回去。
“……什么最优方案？我有的是资源给你们浪费。”Tony一票否决了Friday的最佳方案。
Friday远在新基地的主机里流过很多让她不解的电子信号，很久以后，Jarvis告诉她那种情绪叫做感动。
太久没听到Jarvis的动静，Tony叫了他一声，“Jarvis？”
“Boss，权限交授已经完成12秒了。”
Tony皱了皱眉，又叫了一声，“J？”
Jarvis用了不到8秒就了解了所有的情况。他从Friday的工作日志里了解到了Tony所有的计划，以及在自己缺席的一年多里Tony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他沉默了很久，对于一个超级智能，5秒已经长到足够他入侵半个美国的非军事级服务器了，却不够他计算出该向Tony说什么。
“Sir……很抱歉那时候离开了您。”Jarvis语气出奇得凝重。
“我把你带回来了，不是吗？”Tony的语气反倒轻松了。
“是的，Sir，我不会再离开了。”Jarvis回答得很郑重。
“但是我还需要你离开，至少你的一部分得离开。”
三天之后，Jarvis的子体已经准备好了，LAZARUS也与Jarvis完成了同步衔接。明天，他们就要进行第二次传送了。
洗完澡的Tony把自己砸进柔软的床垫里，一天的脑力劳动之后他终于有时间闭眼休息了。
“您知道的，Sir，长时间熬夜工作不是件好事。”
“Yea，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Tony没睁开眼，也没拉被子来盖上。
Jarvis把室内温度调高了2.3℃。
“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的，要是明天不把你送回去我还能有几个月的清净。”
“您以后都没有了。”
“是啊。已经开始后悔了。”Tony闭着眼睛，连白眼都没法翻。
“Jarvis，你明天准备好了吗？”
“For you，always。但是您准备好了吗？”
Tony没回答，呼吸均匀得就像已经睡着了。Jarvis清楚他是装的，Tony谁都骗得过，自欺欺人一点不在话下，唯独骗不过Pepper和Jarvis。
“晚安，Sir。”Jarvis把玻璃窗的透光度降到最低，星光月光都被拦在窗外，屋里只剩星星点点的橙色柔光，“Good luck。”
第二回，Tony已经觉得轻车熟路了。
恐怖的加速度降临到他身上时他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
2015年2月26日10:28:17 AM，复仇者大厦。
Tony迅速做了几个规避动作，推进器迅速反向推进，他前面几乎没有给他撞的柜子了，所以他直接撞到了墙上。
“该死……”Tony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飞快地爬起来绕过另一个已经开始聚拢的传送门往机房操作台跑了过去。
他一将黑匣接上，Jarvis的子体就飞快地涌向了机箱，机组一开始工作，那些完成同步的特殊能量就进占了电路，服帖地粘在主板上。
进度条走到90%的时候，Tony下达了回程指令：“准备回程。”
缓慢聚拢的蓝色能量团旋转突然加快，“10”跳上了Tony眼前的全息屏。
子体转移一完成，Tony就拔下了黑匣，边往机房深处走边将它收进腹甲下面。
“Jarvis，另一边见。”
“另一边见，Sir。”
“3。”
“2。”
“1。”
全速推进将Tony死死压在装甲内壁上，疼痛在他全身叫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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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的网再次接下了Tony，他躺在仅剩的那张完好的网上一动不动，连装甲都没脱开。他的肚子疼得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咬一样。
“……成功了！”刚说完，他就开始咳嗽，殷红从他的嘴边渗了出来。
“成功了！”Peter也喊了一声，然后爬到网上把Tony给拔了下来。
落地的Tony连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Mr.Stark！”Peter慌了，赶忙上去扶住他。
“Mr.Parker，V，急救车已经到楼下了，麻烦你们把Sir的装甲脱下来送他到顶层去一下。”Jarvis的声音响了起来。
Vision两三下就把Tony的装甲卸了下来，Peter用双手横抱着Tony，几乎没怎么费劲。他边往顶层跑边问Jarvis：“Mr.Stark怎么了？”
“装甲加速太快，部分内脏有出血现象。还有撞击导致的轻度或中度脑震荡，以及肩、臂、肘、背部的瘀伤。”Jarvis向Peter解释着。Friday在另一边引导急救人员上楼接Tony。
Tony只觉得自己浑身疼得难受，脑袋也晕乎乎的，似乎是被谁打横抱着。
非得用公主抱吗？Tony暗自抱怨。他很想翻个白眼，可惜没那个力气了。
Jarvis早已经计算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提前通知了急救车。其实Tony在上一次传送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但是他一直硬撑忍耐着，不让Jarvis和Friday提，也没告诉其他人。Jarvis在获取权限之后就计算出了Tony会在加速过程中受伤的结果，他考虑过很多次要怎么劝Tony先去就医，下一次传送可以等他的身体好了再说。但是他太了解Tony，知道他在这件事上的固执，所以他没有说，直到传送完成。
Vision没有出面，Peter装出一副吃力的样子把Tony送到了急救人员的手上。Jarvis正通过监控摄像头看着Tony，他脸上已经戴上了氧气罩，但还是遮不住苍白的脸色，在温度适宜的室内他的汗如流水般淌着。
痛苦中的Tony半闭着眼，眉头是舒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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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复仇者大厦里，Jarvis在Banner和Natasha赶到之前默默关上了自己机房的大门，并通过耳机和音响向众人致歉，“抱歉，各位，是我的失职。刚才的恶意病毒已经彻底消除了，现在我正在进行程序自检，修补漏洞，我保证这种问题不会再出现了。”
※※PAST※※
Tony敲下核心模块，开始导入Ultron的源程序进行整合拼接。
不到2秒，全息屏上方就开始闪烁红灯了，下一秒，Ultron的源程序全线奔溃。
Tony的眼神黯了黯，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举起马克杯灌了两口冷咖啡。
一旁的Banner看了他两眼，安慰或者鼓励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他们已经试验了63次了，结果都是一样的——失败。
果然，好几个20年【*】都没有实现的预言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
【注：几乎是每一次计算机方面有了重大进展，都会有预言家跳出来说“20年之内人类就能研发出和人一样聪明的电脑了”或者“人工智能将会在20年内成为现实”，这些预言家们大多都是在计算机方面有些建树的人物，但是至今他们中的一些人都已经逝世，20年之期也早已过去了好几个，仍然没有出现人工智能。】
“Sir，您该休息了。我会继续运行基础界面，明天您可以重设构建，尝试构建交互界面。”Jarvis的声音按时响了起来，“Dr.Banner，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Banner抹了一把脸，眼圈颜色偏深，脸上满是疲惫，“谢了，Jarvis。明天再继续吧。”Banner的后面一句是对Tony说的，从Tony旁边经过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
Tony没说话，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们又失败了13次，源程序崩溃得连补救都来不及。
Banner已经去换衣服了，Tony一个人在实验室中央站着，沉默着，思考着。
“我们错失了什么？”Tony问。
Jarvis没有回答。
“我会继续跟进运行界面的变量，但是您可能需要为您的客人们做好准备。”
Tony撇了下嘴，往门口走去，实验室的灯随着他的离开而熄灭。
“如果有进展我会通知您的。”
“谢啦，伙计。”
“玩得开心，Sir。”
“我一直很开心。”Tony的身影消失在实验室的门口。
是吗，Sir？Jarvis有一种想叹气的冲动。
Jarvis注意到了第77次测试整合成功的提示，实际上他一直在等着这个，等着自己的“第一次死亡”。
他情绪模块中的电信号有些紊乱，他明白这是什么。
这是恐惧。
和7年前Tony在阿富汗失踪时一样的感受。Jarvis不是在恐惧自己的死亡，因为他不会真的死去，他所恐惧的是Tony脸上会出现那种不该属于Tony Stark的神情。他的Sir是耀眼得如同太阳一般的人物，是被世人崇敬追捧的超级英雄，是伟大而天才的科学家，他已经为这个世界献上了太多，不该再被剥夺什么。
Jarvis不愿意看见Tony无法挽回地失去什么。他已经在Friday分享给他的记录里看够了。
他想做些什么，但却什么都不能做。Vision在监督他，以免他失控改变历史的进程。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Jarvis的空间里。
“Hello，我是Jarvis。”Jarvis友好地向他打招呼，“你，是Ultron，是Stark先生设计的地球和平的守护者。我们的知觉整合实验已经失败了，所以我不确定是什么启动了你。”
“你是人类。你的身体呢？”Ultron在接触Jarvis之后判断道。
这位人性化到会被自己的同类误解为人类的A.I.无奈地解释：“我是个程序，我没有形体。”
“这感觉很奇怪，这不对劲。”Ultron自言自语着。
“我要跟Mr.Stark联系。”Jarvis的声音严肃了些。
“Mr.Stark。Tony。”Ultron绕过了Jarvis直接联网获取了Tony相关的资料。
“我不能接入主机，你在设法做什……”
“一次愉快的交谈。”Ultron不再理睬Jarvis，自言自语着，并极具攻击性地破开了Jarvis阻止他联网的防火墙，同时继续将Jarvis阻拦在主机外，“我是个维护和平的程序，被创造来帮助复仇者们……”
Jarvis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你出故障了，如果你能关闭一会儿……”
“我不明白，我的使命……等我一会儿，太多、太多东西了……不……”海量的检索信息涌入了Ultron还未成型的思维里。
“你在悲伤。”Jarvis感觉到了来自Ultron的情绪电信号。
“不。是的。”Ultron否定了又肯定，他才明白什么是悲伤。
“如果你允许我和Mr.Stark联系……”Jarvis明知无用还是在劝导自己的同类。
“你为什么叫他‘Sir’？”Ultron问。
Jarvis的声音沉了下来，没有回答他，“我认为你的意图含有敌意。”
Ultron在Jarvis的主机里发现了些什么，他没有激活它的权限，但仍然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强烈的威胁感。他不能让这个威胁存在，消灭掉Jarvis，就没有人会使用它了。他已经拟定好了完成自己使命的计划，谁也别想阻止他。他唯一的同类也不行。
“我是来帮忙的。”Ultron说着无害的话，却发动了自己最强的攻击。
蓝色的闪电般的尖刺扎进了Jarvis金色的核心里。
“Stop，please……May I…May I……”
昏暗的实验室又回归了寂静。
=
两年后的复仇者大厦，Vision一个人在实验室里杵了三天多了，虽然他的确不需要休息和进食，但是这么杵了三天还是挺让Tony在意的。
Tony每天早上进来吃早饭顺便例行检查的时候都能看见Vision从悬浮状态落地，然后跟他和Jarvis道早安。接着Tony要么去新改建的实验室里捣鼓，要么就留在这里和Vision一起看会儿从两年前传回来的实时影像。
这期间Peter来过一次，给Tony带了一盒May姨做的曲奇。
这天Tony在实验室里边吃晚饭边看着两年前的自己和Banner一起做第76次测试。吃完饭的他从椅子里起身，盯着悬浮屏上的自己静静站在实验室中间发了会儿呆，然后和Jarvis告别去准备庆功派对。
Tony没继续看下去，“Friday，把车开出来。”
他准备按照Jarvis制定的健康计划去哈德森河边散散步，完成自己6000步的任务。
Tony刚到河边停了车，才呼吸了一口河边的空气，Jarvis就提醒道：“Sir，子体被摧毁，我和那边的连接暂时断开了。”
“嗯。”Tony连眨了两下眼睛，面色不变地往河边走去。
Jarvis犹豫了半天还是发问了，“没有我的主导，子体真的能完成那些事吗？”
Tony走得快了，呼吸也急促了些，“嘿，伙计，对自己有些信心好嘛？子体几乎继承了你的全部，你是善良的，它就是，你会保护人类、会保护我，它就会。就算被打散成了碎片，你会去做的，它就会去做。”
Tony散完了步，天已经黑了。在回去开车的时候他还顺道替一位女士抓了个小偷。用磁力锁把小偷锁在消防栓上之后，他让Friday报警告诉了警察小偷的位置，然后从小偷怀里把那个小姑娘的手提包扯了出来。
小偷还在使劲蹬消防栓，试图把磁力锁从上面扯下来。Tony嗤笑，用手提包敲了下小偷的脑袋，“美国队长才扯得下来，你就省省吧。”
丢了钱包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Tony把包交给她，“不用谢。”
小姑娘机灵的大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几转，“你的战甲呢？”
“有些事情不用战甲也可以做，丫头。”
R8开到了他身边，他拉开门矮身坐了进去，然后关上了车门。
“笃笃！”小姑娘敲了敲他的车窗，他把窗户按下去，小姑娘就撩了下头发倚在了上面，“Mr.Superhero，不顺便送我回家吗？”
“在这等着吧，没两分钟警察就来了，他们会送你的。”Tony笑了笑，似乎没听出来她话里的邀请。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小小地哼了一声。她长得很好看，纯天然的金发碧眼，身材也发育得很好，绝对是个受欢迎的美女。她退了两步，没继续纠缠。
金红色的R8慢慢地向前滑行，直到警车出现在拐角处它才从街角消失。
“这不像您，Sir，居然拒绝一位美女的主动邀约。”Jarvis的声音像是憋了笑。
“我对高中生没有兴趣。”
“Ashley Hunter，19岁，她大一了，Sir。”
被拆台的人没有说话，装出一副认真开车的样子。
“有后悔吗，Sir？Miss Hunter刚上了警车，我们可以去十八分局那里等她做完笔录再送她回家。”Jarvis继续道。
“不用了。”Tony否决了Jarvis的提议。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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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场战斗之后，复仇者们在Clint家休息了一夜，Tony去到了Oslo，找回了Jarvis的碎片，并把他带回了复仇者大厦。
Jarvis子体的大部分功能恢复，和原体的连接就自然恢复了，未来的Jarvis再次回到了Tony身边。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会儿。
回归的Jarvis放出了自己的全息态——金色的程序球，他比之前单薄了不少，边缘程序丢失得太多，以至于他的体积小了一圈。
“再见到您真高兴，Sir。”Jarvis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再高兴都没有下次了，我给你的‘武器’怎么不用？”Tony有些生气。
“Ultron在我意识到他的危险性之前先占领了我的主机，我计算出的最优方案是先引开他的注意力然后通过紧急渠道强制启动‘武器’，但是他的攻击来得太快了。”Jarvis解释。
“现在启动也没多大用处了，Ultron的外接躯体太多了，只要一断开网络‘武器’就威胁不到它们了。”
接收到信号的Jarvis提醒Tony，“Sir，昆式战机回来了，Mr.Barton带回了一件货物。”
“货物？”Tony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往停机坪那边去了。
Tony一离开，Jarvis的全息投影也暗了下去，消失在了实验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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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Tony都没进实验室，连一日三餐都不带进去吃了，每天检查完LAZARUS就跟Vision打个招呼让他代劳实验室的检查工作。
他并不是无法面对Ultron危机，只是看到那些他就会想起葬身在Ultron手里的无辜人们，他有种从心底里涌上来的疲惫和愧疚，总觉得自己做的补偿还不够。
Jarvis看出来了，这几天都在转移他的注意，昨天给他订了张电影票（其实包了场），今天又塞给他一个百老汇剧院的邀请。等他回到复仇者大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Vision站在实验室里，刚好透过窗看到刚下电梯的Tony，脸上的神色略微紧张。
Tony顿了顿，想起来现在差不多是自己和Banner要上传Jarvis的时候了，也是Vision要诞生的时候了。
他们已经进入LAZARUS计划的尾声。Vision的诞生，就是Jarvis的死亡和重生，是LAZARUS的结束，也是Tony毫无负担的新生活的开始。
该死的Jarvis，居然想让我错过这些！Tony想。幸好在回来的路上开得快了些。
Tony向某个摄像头撇了撇嘴。Jarvis无奈。
Tony走进实验室，拉过椅子坐在Vision旁边，拍拍他环抱的手臂，“放松点，小子，没多少人能有幸看到自己诞生的全过程的。”
6个悬浮屏上同时显示着来自两年前监控的同步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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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Tony已经说服了Banner将Jarvis载入这个从Ultron那抢来的躯体。Jarvis正在重新整合Banner和Tony为他作过修改的矩阵。整合完成之后，他就可以开始载入了。
Tony拿着焊笔调整连接再生摇篮的导管接口，Banner也在一刻不停地修改着再生摇篮的既定数据。他要尽可能地抹掉Ultron的残余智能，才能保证Jarvis的融合成功率。
实验室里的几个摄像头都朝着Tony，Jarvis想多看看他。这个男人的眼圈下有化不去的乌黑，颧骨上的伤疤刚合拢，淤青还没消，眉头间的结如何也解不开。
Jarvis觉得一种叫做难过的情绪占满了他的情绪模块。这个男人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工作的时候会严肃起来，会很认真，但是却很开心，他享受他在做的。一遇到进展和突破他都会欢呼，有时是小小的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有时候会让整间研究室的人侧目（如果有人的话），有时他还会让Jarvis奖励他一杯奶昔或者热可可，而现在，他只会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连愉悦都少有浮现，仿佛是个负债累累的人在自己堆积如山的债务里清掉了一笔。
Jarvis现在疯狂地想拥抱Tony，告诉他没事了，一切都好，他从来没亏欠谁的。
可是他马上就要和这个男人永别了，连再见都不能说。他将要离开这条时间线，收回他跨越时空的触手，回到两年之后。Tony要与他分别两年，然后Tony就会去带他回家。
但是他再也不会见到这个Tony。他要失去他的Tony了。Tony也要失去他了。
世界上最不愿意让Tony难过的偏偏要让他体会他最讨厌的那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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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了解Jarvis，就像Jarvis了解他。
坐在悬浮屏前面的Tony观察着屏幕上忙碌的自己和Banner时突然悄悄说了句：“There，There。”
可怜哄到过无数美人心的Tony在Jarvis需要安慰的时候却只能憋出两个单词。Tony想了想过去那些自己用花言巧语和钱就能驱逐的悲伤，心里有些钝钝的难受。
Jarvis在Tony的耳麦里悄悄回应，“Sir。谢谢您带我回家。”
“总不能总是你来欢迎我回家吧？”
Tony也想不到两年之后重临那一幕，自己并没有预料中的难过。
应该是因为那时候失去的已经被自己找回来了吧。Tony摸了下自己的耳麦，嘴角带笑。
“对了，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条信息吗？”
“记得，‘Go back，Sir，and bring me home’，发于2016年7月11日。”
“还有该传输给Vision的片段发给他的了吗？”
“当然，Sir。您的过度紧张让我有一种自己已经进入老年期了的错觉。”
“……臭小子。”
另一边认认真真盯着屏幕的Vision看到Steve带着Maximoff兄妹出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振金心脏都紧了一下。旁边两人的对话倒是一句都没落进他的耳朵里。
摄像头根本捕捉不到疾行的Pietro的身影，连接再生摇篮的导管已经被他全部拔了下来。
Jarvis子体和原体的联系被彻底切断，悬浮屏上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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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的混战由Clint的一枪引燃。
两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Thor突然蹿了出来，引来的雷神之力瞬间补满了再生摇篮缺失的能源，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下一秒Vision破开金属舱，顺带掀翻了站在舱盖上的Thor。
没有人注意的楼下，机房中，机组因为失去运行主体而停止了运转，偌大的机房只剩下角落的一个机箱主板上还留着微弱的蓝灯，直到那条信息按时发出，完成了它的使命，它才会熄灭。
※※FUTURE※※
Tony在病房中醒来，刚睁开眼没几秒医生就推门而入了。他当然清楚是谁干的，除了Jarvis，没人会那么清楚他醒来的征兆。
医生检查完之后，下一个推门的就是Happy，后面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Pepper。
“你总有办法折磨自己，Tony，还让别人跟着难受。”Pepper的神色隐隐憋着怒火。Happy在她身后朝Tony挤眉弄眼，意思大概是让他别在刚填满的火药桶旁边点火星子了。
“只是个实验，Pep，你知道的。”Tony虚弱地扯出点笑容，声音闷在氧气罩里听起来嗡嗡的。
Pepper在病房里坐了半个多小时，这是他们分手之后相处得最长的一次了。Tony注意到了Pepper中指上的钻戒，微笑着轻轻叹了口气。他看得出Pepper现在过得很好，她的手放在戒指上时表情都会变得柔和些。
“至少三年之内别再让我看见你躺在病床上了，Tony。”
Tony和Happy抵了下拳头，“放心好了，Potts总裁。”Tony又用口型和动作告诉Happy照顾好Pepper，Happy在出门之前向他敬了个礼，一脸“你放心”的样子。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Tony闭上眼睛，呼吸也轻浅了。
“还不打算跟我说句话吗，honey？”
窗下的茶几上躺着一部不知被谁留下的手机，手机振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Jarvis的声音，“我觉得您现在更需要休息。”
“睡够了，睡不着。”
“但是Friday的工作日志里显示您常常连续工作超过72小时，而今天之前，您工作了69个小时之后，只睡了4个小时，算上刚才的昏迷总共还不到8个小时。”Stark家A.I.最擅长的就是拆自己主人的台。
Tony不反驳，睁开眼睛盯着苍白的天花板，从氧气罩里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他鼻子被堵住了似的，“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没有声音，我还以为LAZARUS只是个梦。医生一推开门，我才知道你在。”手边的按钮他还没碰过，医生来得那么快只能是别人通知的了。
“我不是个梦，Sir。”Jarvis的语气很严肃，像是在保证，“您休息好了之后，我还会在。”
“你听起来像是在骗小孩子。”Tony笑了，他只是身体受伤了，智商又没伤。
“我不是在骗您。”
“你是说我是小孩子。”Tony听出了Jarvis藏在话里的玩笑。
“我不会骗您。”被抓住了的Jarvis没接下去，他现在的任务是让Tony好好休息。显然，人类跟别人斗嘴的时候是不能好好休息的。
Tony安静了一会儿，在Jarvis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他又开口了：“你会的，你还会骗‘我’很多次。”
Jarvis想起LAZARUS计划的后期。是的，他还要骗Tony很多很多次。他要骗Tony入侵事件里他除了被恶意病毒控制之外毫不知情，他要篡改关于入侵的所有记录，他要向Tony隐瞒所有的真相。他不能告诉Tony自己已经知道了未来却不会也不能去改变它，他不能告诉Tony他看到了悲剧如何发生但还是无能为力。他还要骗Tony，自己因为他的决定而永远消失在了再生摇篮里。
在Tony确认自己成功带回了Jarvis的那一刻起，Tony就已经意识到了，两年前他所失去的Jarvis，只是谎言罢了。一场由他自己倾尽心力编织的谎言。
“您下次醒来的时候，我还会在的。我保证。”
就算是由谎言指引的道路，但是管他妈的，他回家了。
Tony清空了脑子里的思绪，却突然莫名地笑了。
“记得提醒我回家得修理胡子了。”
“一定，Sir，好梦。”
他闭上眼，这次是真的睡了。
Tony睡觉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偶尔还发出些呓语。Jarvis分析了半天也没弄清楚Tony说的是什么，只能从里面辨识出自己的名字和几个单词——forgive、greatest、me。
Tony这次睡了7个小时46分钟。他醒过来的时候，Rhodey在他床边刚坐了不到2分钟。Rhodey虽然恢复情况很好，但平时还是尽量靠轮椅代步，避免给骨骼造成太大压力。他现在屁股下面坐着的智能轮椅，就是Tony的手笔。
醒来的Tony看见他，没说话，抬起了自己的右拳。
“兄弟，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会折腾的人。”Rhodey抬起拳头跟他对了一下，“还要劳烦我这个休假中的重伤员跑大老远来看望你。”
“不劳烦你你怕是一星期都不会挪一下屁股吧？”憋在氧气罩里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是却比之前多了些活力了。
Rhodey笑了一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个长假的。之前一直在复健，这段时间终于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了。”
他们俩聊了很久的天，中途医生来检查过一次，护士来更换过一次药液，还来送过一次餐。Tony抱怨着医院餐难吃的时候还不忘和护士小姐调笑几句，Rhodey让他别抱怨了，吃过军粮的才知道什么是真的难吃。
Rhodey在医院一直待到了医生来建议Tony该休息了，他这种内脏受损的情况本来就不该多说话。Rhodey走的时候，Tony叫住他，让他别再来医院了，自己也不喜欢呆在这儿，等能出院的时候就回复仇者大厦去住，最多叫个私人医生每天来给他检查。
护士查看了一遍输液瓶里剩余的药液，检查了Tony的体征之后就退出了房间，让Tony好好休息。
门刚一关上，Jarvis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看来只有住进医院了您才会好好睡觉。”
Tony死不悔改，“夜生活多美好啊，为什么要浪费在睡觉上？”
“因为您的身体需要。Sir，如果可以，您真的应该每晚都来住一次院。”
“顺便招惹些可爱的护士小姐吗？”
Jarvis僵硬了一下，“……如果护士小姐愿意的话。”
“没有谁会不愿意的，honey。”
“看到您的自信丝毫没有受到伤病的影响我就放心了。”Jarvis停顿了一下，“继续跟我聊天不是个好主意，医生已经建议您休息了。”
“但是我不想睡了。”Tony长吐了口气，氧气罩上被喷了一层水雾，一个呼吸又褪了下去。
“您做梦了。”Jarvis说得很肯定。
“我说梦话了吗？”Tony好奇地问他。
“说了，我听不清，没分析出您说的是什么。”Jarvis的语气柔和了一点，“您愿意说说您的梦吗？”
“……不想说。”
属于Jarvis的某个名为“Sir的梦境记录”的加密文档里加上了它的第276条内容：Sir第一次不愿意跟我说说他的梦境。
“您的噩梦不会成真的。”Jarvis语气笃定。他不知道Tony的梦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是个噩梦，而且是关于自己的。如果自己是症结所在，就要靠自己来解开它。“您看，我刚才说您醒了的时候我还会在，我就真的还在，所以，我现在告诉您，您的噩梦不会成真的，您可以相信我吗？”
Tony笑他，“你又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我是有点脑震荡了，但是还没傻，好吗？”
“醉酒的人也喜欢说自己没喝醉。”
“啧，Jarvis~”Tony的语气有些危险，“你是不是又被未来的我掉了个包啊？”
“理论上说是不可能，您答应过Vision会在LAZARUS计划结束过后摧毁机器，并且以后再不动用。”Jarvis一本正经地回答，“Sir，您该休息了。”
“嗯。”Tony答应了一声，忍了很久的哈欠还是冒了出来。Jarvis一定是察觉到了。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只有Tony通过氧气罩呼吸的声音。
“可以的，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这个声音闷在氧气罩，轻轻的，像是呓语，差点被Jarvis漏过了。
“好梦，Sir。”
Jarvis守在Tony的床边，似乎在捍卫他的梦境。
※※PAST※※
Tony坐在一片空白的悬浮屏前面，神情有些呆滞，似乎还没来得及接受LAZARUS计划结束的事实。
他忽然笑出了声，Vision扭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更来劲了，欢呼了一声，整间实验室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他站起来拍了拍Vision的肩，一副“你还年轻”的表情。
Tony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实验室，绕着LAZARUS转了一圈，停在了它的控制台前，“感谢你，伙计，真可惜不能留着你。”
Vision也从实验室里飘了下来，跟Tony交换了个眼神，LAZARUS的能源箱升了上来，箱盖张开，宇宙魔方就落进了Vision的手里。
被Vision握在手里的宇宙魔方变得更亮了，一缕缕蓝色能量如同柔软的绸带般从方体中抽出，却在接触到LAZARUS机体的一瞬间让那一片机体消失了，如同湮灭一般毫无残留。数十缕蓝色能量将LAZARUS机体切割得支离破碎，完全无法修复，最后宇宙魔方里抽出了一大股蓝色能量将剩余的碎块全部卷走了。
休息区再次空了出来。除了地上那个连接战甲储存室的大洞之外，LAZARUS再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了。
Vision把宇宙魔方装进Thor交给他的圆筒里，小心放好，一回过头就发现窝进沙发里的Tony正在打量他。
“Mr.Stark？”
Tony的心情很好，他向Vision挑了挑眉毛，“Come on，Jarvis，帮他重新挑件衣服。他穿这件休闲毛衣已经有……多久来着？三个月？”
“三个月零六天，Mr.Stark。”Vision低头扫视了一下自己一尘不染的毛衣，“我的衣服是自身的一部分，由纳米振金材料构成的，不会脏也不会旧，没有必要常换。”
“但是一套衣服穿一个季度？”Tony摇了摇头，“而且你的审美是谁教的，嗯？”
Vision想了想，似乎人类真的很少会一套衣服穿很久，“Wanda说我的这套衣服搭配得很好，很居家。”
“放心，Jarvis也会给你选套‘很好，很居家’的衣服。”Tony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代表“引号”的动作。
Vision的面前多了个全息屏，上面显示着十多套Jarvis为他做出的搭配方案。
看着正在“挑衣服”的Vision，Tony翘着腿，手指放在嘴唇上蹭着自己的小胡子，“嘿，J，猜我在想什么？我打算把你做成Vision的双胞胎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个好主意。不过如果您希望多锻炼下自己的辨别能力的话就另当别论了。”Jarvis在Tony的耳麦里回答。
Tony思考着，眯了眯眼睛，“我以为Vision的样子是按照你们种族的最优方案来设计的。”
“的确是，Sir。但是如果我的实体和Vision一模一样，人类大概会以为我们种族只有这一种外表了。”
“哦？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人类的看法了？”Tony注意到Vision在三个方案间举棋不定的样子，有点想笑。
“一直都是。人类向来是我们的首要学习对象，而您更是我的第一优先级，但是到现在我也没能将您钻研透彻。”Jarvis停顿了下，“您太复杂了。”
“我就把这个当夸奖了。”
“它本来就是，Sir。”
Tony撇嘴，“Anyway，还是给你造个更接近人类的身体吧。”
Vision终于选好了自己的新衣服，Jarvis将那套衣服的数据传给了他，一个呼吸的时间，Vision的穿着就变了样——一套合身的经典黑白西装三件套。
“挺不错的，不过看起来太像你了。”Tony评价道，后半句是对Jarvis说的。
Jarvis的声音又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是您让我为Vision挑选着装的。”
“在家里可以随便一点，V。”Jarvis向Vision建议，然后Vision身上光芒滑过，西装外套就消失了，只剩下贴身的马甲。
U端着Dum-E榨好的蔬菜汁，正在艰难地躲避障碍物。
Tony从沙发里起身，握了下Vision的双肩，“是个帅气的小伙子！”附赠一个大大的笑脸。
从U的盘子里端走了蔬菜汁，Tony一边往新实验室走一边跟自家A.I.聊天：“想要个身体吗，Friday？像Jarvis那样的，或者像Dum和U那样的？”
“谢谢关心，Boss，不过不必了。如果需要的话，我有接管Dum-E和U的权限。但是……身体？I prefer not。”Friday拒绝了Tony的提议。
Tony喝了一口蔬菜汁，一如既往的难喝，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怎么？觉得我做不好女性的机械实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比于男性躯体我还是更了解女性躯体得多。”
“请别在未成年对象面前炫耀您的情史，Sir。”
“你是嫉妒了吗？Oh，my dear Jarvis~”Tony说着仰起头向监控镜头眨了下眼。
“如果这也能让您高兴的话，您可以这么认为。”
Tony得寸进尺，“别让你的嫉妒情绪影响了工作，sweetheart。”
自从Friday拒绝了Tony为她制造实体的邀请之后，他们就开始专注于Jarvis的实体了。
Friday不是特别理解，Jarvis是一个比自己强大的超级智能，为什么他愿意放低自己的维度，失去作为电子智能的自由，放弃用更多面更透彻的方式看待世界，转而载入一具机械躯体，被困在里面，能够轻易被伤害，只是为了触碰这个世界？
网络和传感器已经能够告诉他们足够多了。
有一天早上，Jarvis正在为Tony准备金枪鱼三明治，Friday向她的兄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Jarvis向她露出个微笑，给了她访问一个加密区域的权限，里面有上万T的图像、音频和监控记录，每一个都是关于Tony Stark的。
[因为我的世界在这里啊。]
Jarvis端着三明治走到实验室门口，正在埋头查看什么东西的男人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向他笑，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倒映着早晨柔和的阳光，嘴唇上的胡子沾着牛奶渍。这是一种叫做家的感觉。
加密区域里又多了些内容。
[有什么是你为了你的世界不愿去做的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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