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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观止(短篇/HE)【上】

【陆花】观止


【【下篇戳】】

 

注释:观止,看到这里便可休止了,指所看到的事物好到极点。

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左传·襄公二十九年》

 

警告:文多遵电影,有少许私设。文内花有配偶,无婚内出轨,无感情纠葛,无狗血三角,认认真真谈情。不喜勿入,欢迎讨论,拒绝撕我【我怕。

 

其一·灼灼其华

 

有雪。

江南的雨是烟雨,雪也是轻雪。

花满楼喜雪,虽然雪来时他的花儿都会凋谢,但雪会消融花自会再开。他喜雪的寒凉,雪的无瑕,雪的轻盈。也喜落雪时的清静。

闹市里的商户都在隆冬里闭了门,他也要准备回花府过年节。走之前,他在小楼里坐着,悠然闲适,香茗雾气袅袅,他不用品,光闻着已是舒心。

偏偏有人要来扰了这清静。

有人上楼来了。一步一步,落脚极重,听着便像个彪形大汉。

花满楼放下杯盏,唇边带着浅笑,道:“陆兄,许久不见。”

来人笑出了声,果然是陆小凤这厮。

他身上披了件大红裘衣,脸颊因为冒雪赶路被寒风吹得泛红,再配上那两道梨涡,已近而立之年的人瞧上去如同十七八的少年。鲜衣怒马,凌风傲雪,好不潇洒。

他的马已熟门熟路绕到了小楼后院去吃草。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对面,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道:“花兄,花公子,这么久不见,想我不想?”

花满楼不说谎,却也可以不说。他为陆小凤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陆兄倒是挺想我的。”

若是不想,也不会寒冬腊月里冒着凛风驾马来小楼,还需掐着时间赶在他回花府团年之前。他不累,马儿都累。

花满楼思及此处,便想过会儿再去后院给它加些草料。

陆小凤伸出食指,在花满楼面前摇了一摇,道:“非也,非也。花兄可还记得去年此时你酿下的一段香?”

陆小凤笑得甚是欢喜。他惦念花满楼的新酿许久了,去年制酒时他恰巧在场,花满楼说此酒要隔一年才能出窖。他便惦记了一年。

其实也并非一直惦记着。只是沙曼在院子里种了株梅树,前阵子刚巧开了花。他搂着沙曼在院子里赏梅,蓦地便想起了花满楼的一段香。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一段香。

陆小凤一提,花满楼才想起。那两坛一段香的确是已经在他的酒窖里待满一年了。关于酒,陆小凤向来是记得比他还清楚的。

花满楼被陆小凤逗笑,带着陆小凤去酒窖取酒,顺便还将小火炉搬了出来。

两人在楼台上拥裘煮酒,一杯杯暖酒下肚,陆小凤被寒风吹僵的身躯又舒活了过来。

雪仍在下。轻雪急风,穿庭而过,胜似飞花。

陆小凤与花满楼饮尽一坛,又开一坛。

陆小凤赏雪景,品佳酿,却忽的叹了口气。花满楼听见了,面上笑意也淡了几分。陆小凤不是个喜欢叹气的人,也不是个适合叹气的人。可他方才叹的气里太多奈何,亦有太多不舍。

陆小凤忽然道:“花兄,你为我舞一次剑吧。”

真是奇怪的要求。陆小凤就是个奇怪的人。

花满楼已从他的一叹里读到了许多。他虽不知如何舞剑,现下却也无法拒绝陆小凤的请求。

花满楼去内室取了剑。他不随身佩剑,亦不好用剑。剑虽是君子之器,杀伐之气却太重。剑出即有死伤,若非万不得已,他断然不会用剑。

上回他用剑还是在铁鞋大盗归来时,他的剑,差点就沾了陆小凤的血,心血。幸好,幸好他听到了戒指擦过雪丝缠的声音,幸好陆小凤总有些改不掉的怪习惯。

花满楼有些后怕,陆小凤却是副事不关己的无谓模样。他本就是能为朋友赌上性命的人,再说,他仍是活蹦乱跳的,有何需要忧心,有何需要惧怕?

花满楼亦是能为朋友赌上性命的人。不过是舞剑,他怎能拒绝?

他脱下厚重裘衣。拔剑,声若龙吟,寒光映雪。

陆小凤的眼亮了几分。

花满楼的剑直指向他的眉心,三寸之近,剑锋极锐,握剑的手极稳。若花满楼出招,短短三寸之间,纵是灵犀一指也救不了他。

陆小凤沉着地看向花满楼,他眨眼,眸光灵动。他喝下一杯酒,三寸的距离仍是三寸,“花兄若是不会,我就不为难了。”

花满楼动了。他的确是不会,但他可以将平日练的招式都耍出来。

花满楼剑锋一转,花家剑法起式。月白的袍子蹁跹,流云般的纱袖翻飞。

飞雪伴剑,飞雪环袖,飞雪绕人。缠绵轻雪如六月飞花,漫天起舞。

花满楼的剑舞,招式端正,劲力浑然,挥袖间风声猎猎,丝毫不柔美,却有豪气,丝毫不缠绵,却有侠风。

一撩一挑,迅疾飘逸。一钩一刺,沉稳拙重。

花满楼的招式忽而圆融蕴藉,忽而杀机暗伏,其间潇洒快意直看得人想痛饮三坛烈酒。陆小凤便想再饮三坛。

观止矣!

陆小凤想起与他比剑的公孙大娘*,身着七彩霓裳羽衣,手执一双系着红绸的短剑。她的剑,是真的舞,却是奇诡夺命的舞。

他又想起那首杜工部为唐时公孙氏所写的《剑器行》。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花满楼的剑不似这般,也不似他平日的剑。他平日的剑,三分破势,七分回转。他总不愿杀人。

他舞的不是举世倾动的剑器浑脱,他舞的亦不是剑。

是江湖。是机变无端,恩仇交错的江湖。

陆小凤叹气时,花满楼已明了他的奈何,他的不舍。他奈何的是沙曼与江湖,不舍的是江湖与沙曼。

他爱沙曼,是以当初他愿与沙曼隐居。他亦舍不下江湖,离开江湖愈久,他愈觉得自己已不是陆小凤。

花满楼便舞这路江湖与他看。陆小凤看得舒畅,他舞得也舒畅。

七十二式舞完,花满楼收剑入鞘,铿锵一声,他亦长舒一口气。他回到桌边坐下,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陆小凤自怀中抽出一张丝绢递给他,他一触便知这丝绢是沙曼的。清凉,柔软,透着神秘隐约的冷香,如其人。

花满楼笑道:“陆兄,女孩子赠的丝绢还是不要随意借予别人。免得拂了女儿家的心意。”他没有用,将丝绢又递了回去。

陆小凤若有所思,点头道:“花兄说的是。怪不得……”

花满楼知他话未说完,便问道:“怪不得什么?”

陆小凤道:“怪不得与花兄比起来,我再体贴也算不得体贴,再君子也算不得君子。”

花满楼道:“有时候不够体贴,不够君子才足够讨女儿家喜欢。”

两人一齐笑了。

直到两坛酒都喝完,陆小凤都再未叹气。两坛酒都喝完,陆小凤该走了,花满楼也该走了。

临别时,花满楼突然叫住了陆小凤。

陆小凤正要下楼,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花兄还有何事?”

花满楼道:“陆兄可知我的字?”

陆小凤摇头。他与花满楼已是交心的挚友,却的确不知花满楼的字。似乎天下人皆知江南花家七公子花满楼之名,却无人知他的字。

花满楼听见他摇头的声音,浅笑道:“卓华,爹为我取字卓华。”

卓华,卓然胜华。亦或……卓华,灼华,灼灼其华*。

《诗经·桃夭》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花满楼是在劝他放下心结,珍惜和美家室?他是在告诉他平淡质朴虽无趣,却真实美满?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的眼睛,看到一片诚挚关切,心中顿暖。

陆小凤笑道:“好字!字美,人也美。”

话音一尽,陆小凤已下了楼。

轻浮油滑,劣性不改。

花满楼摇头,无奈笑了。也是他纵容,每次都不让他吃些教训。

 

【注:此处公孙大娘指的是绣花大盗原著中那位,并非薛冰。她与陆小凤比试三轮,第二局穿七彩霓裳使剑器舞所改的剑招,原文描写就用了《剑器行》。】

【注:灼灼其华,形容花开灿烂,鲜活艳丽的样子。出处《桃夭》一诗就是在讲女子出嫁时对婚姻的希望和憧憬,简单平朴,诗中女子所求也简单实在,夫妻和睦,生活美满便足够了。】

 

 

其二·之子于归

 

花满楼的劝解终究是无用了。陆小凤回到小院时,沙曼已走了。

一室清冷,无暖意,无人气。陆小凤觉得心空了,亦松了。

他披着明红裘衣在院中小亭里站了许久,赏寒梅,闻暗香,回忆他搂着沙曼赏梅的时日。那时他一怀水般的柔软,火般的温暖。

他又开始叹气了。他觉得他最近是将一辈子的气都叹尽了。

气叹完,他的心更空,却也更松。

 

失踪近一年的陆小凤又回归江湖了。

顾道人去苦瓜大师那里吃素斋的时候见到了他,这消息便传开了。

还有另一个消息也传开了。江南花家七子近日将成婚,花家家主花如令广发喜帖邀请武林友人前赴喜宴。

新娘是花家世交金陵谢家的千金,本是门与花家六子定下的娃娃亲,花家六子却早已情有所属,誓死不娶,这门亲事便落到了七子头上。

老实和尚将这事轻描淡写地讲与陆小凤听,趁陆小凤愣神时从他筷下抢了两片素鸭子放进嘴里。

陆小凤抢下最后一片,飞快塞进了嘴里,狠狠瞪他一眼,含混道:“老实和尚真是一点不老实!”

老实和尚不与他辩,专心扫荡苦瓜大师的素斋。

两人不再说话,只三两下便将一桌素斋扫荡一空。简直如同饿死鬼附身。

陆小凤放下筷子,笑嘻嘻道:“多谢苦瓜大师款待。”

苦瓜大师摇了摇头,道:“你在此处已平心静气,修身养性了半月,现在心已不静,是时候离开了。”

陆小凤笑道:“可大师实在是让我不舍啊。”

老实和尚嘟囔道:“只怕让陆小凤不舍的是师叔的素斋,而不是师叔。”

陆小凤道:“老实和尚不仅不老实,而且还多嘴。”

苦瓜大师道:“陆施主佛性颇深,留在此处是与佛有缘。”

老实和尚低头道:“可惜陆小凤这辈子也不会遁入空门。”

陆小凤拍拍老实和尚的肩,笑道:“那是,否则谁还能偷和尚的馒头*?”

老实和尚想起陆小凤所提的事,心下有气,却又碍于嗔戒不能发作,只能故作镇定回嘴:“连和尚的馒头也想着要偷。陆小凤不仅油滑,而且还无耻。”

陆小凤心情大好,仰头大笑。笑声渐远,一阵风刮过竹林,又刮起禅房竹帘,房中已只余两人。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江湖中人如有婚嫁,大多只行拜堂之礼便已足够。但江南花家不仅是江湖世家,更是举足轻重的商贾巨擘。尤其是与同为商贾世家的金陵谢家结亲时,三书六礼是必不可少的。

陆小凤到花府时,正赶上花满楼过文定*下聘书回来。

花满楼仍是一身素色的袍子,却因面色红润而添了不少喜气,气质温润更添亲切。

他跨进府时,陆小凤在他对面不远处站着,定定伫立。他瞧着花满楼,思索要如何举世无双的小姐才能配得上这举世无双的公子?

花平还未通报,花满楼已朝陆小凤走了过来。他走近,笑道:“陆兄。”

花满楼的笑已变了,方才的笑是他对这世间的欣赏与珍惜,是人逢喜事时的神态清爽,此刻的笑是他对好友重逢的忻悦,是对陆小凤不言而喻的安慰。

他已听说了陆小凤重归江湖。他亦听说了陆小凤出现在苦瓜大师的禅寺里,且一直待在那里参悟佛法,修心静神。

若是陆小凤身边还有沙曼,他是断然不会在寺庙里一待半月的。

且他猜,是沙曼离开了陆小凤。

陆小凤是个浪子,却也会动真情。对沙曼,他便动了真情。

所以花满楼清楚陆小凤心中难过。

花满楼的手落在陆小凤的肩上,温暖透过衣衫,透过肩骨,浸润进陆小凤的心里。

陆小凤亦对他笑,轻拍花满楼的手臂,“花兄,恭喜恭喜!”

这世上只要有一人毋需言语,甚至不需看见你便能懂你,你就更会觉得世间美好,就会感到你在这世间有一永不消弭的牵挂。

陆小凤感觉若是有花满楼在身边,无论什么样的伤,情伤入心,刀伤入骨,他都能熬过来。或许他之前便不该去苦瓜大师的禅寺,而该到百花楼与花满楼对酌。

醉能解忧愁,花可添喜情。还有花满楼。还有花满楼解语,解情,解颐。

两人会心一笑,放下手,一同往府内走。

陆小凤问道:“花兄见过未来弟妹了?”

花满楼点头,面上略有苦笑,“已见过了。谢姑娘贤良淑德,才貌俱佳。配与我实在是……”

陆小凤打断他,“诶。花兄莫要自谦。你要是配不上‘贤良淑德,才貌俱佳’的女子,我陆小凤岂不是这辈子都找不到相配的人了?”

陆小凤曾说过,他自诩君子,可与花满楼一比,他已实在算不得君子了。

温婉佳人与谦谦君子,如何不配?

花满楼笑了。他知陆小凤的话绝不是抬举,心内不安这才淡去。他道:“这两日府内备好聘礼,过几日便要去谢家纳征递礼书。陆兄若是无事,到时候可随我去谢府见见谢姑娘。”

陆小凤应道:“我这回来江南便是为了喝你的喜酒,能提前见见未来弟妹当然是好。”

 

花家与谢家本就是世交,如今结亲更是锦上添花。两家望结秦晋之好,所以特意让两位准新人在婚前多接触接触,培养感情。三书中本不该由准新郎亲自去递的聘书、礼书就都被交到了花满楼手上。

不过花满楼始终不只是去递礼书的。他一到谢府,管家便腆着笑迎过来告诉他,小姐正在溢芳庭琢磨棋艺,并且专门遣人带他去。

带路的下人并不唯诺,在去溢芳庭的小径上滔滔不绝,讲他们家小姐多心灵手巧,这府上大半的奇花异草都是她养活的,讲他们家小姐多聪慧睿智,金陵还没有几个人能在棋盘上胜过她一招半式,讲他们家小姐多才艺双绝,琴艺出众,书法隽秀,丹青更是栩栩如生。

陆小凤与花满楼远远吊在带路的下人后面,那人说得太起劲,竟还没发现这两人已落了好些距离。虽隔得远了,那人的夸耀也都落入了两人耳内。

陆小凤摇着头,啧啧两声,轻笑一声,“还未见到未来弟妹,已要被这人聒噪死了。”

花满楼神态自若地摇着扇,随陆小凤一起缓行,笑道:“那侍者大抵是觉得我这个瞎子与他家小姐不甚相配。”他说的云淡风轻,既无自嘲,也无怪罪。

经陆小凤先前那番开解,花满楼倒是已丝毫不在意他人眼光,言笑晏晏,与陆小凤沿路赏花谈笑。

陆小凤听得,装模作样长叹一声,“唉。这世上有眼无珠的人太多。谢家捡了个大便宜还不自知。”

花满楼摇头轻笑,心知陆小凤是故意的,便不睬他,“谢姑娘的确是世间难得的才女佳人。世人大多会觉得捡了便宜的是花家。”

陆小凤又道:“若花兄是女子,定比谢姑娘更世间难得。”

花满楼一怔,无奈笑道:“若是那般,陆兄便会少了个朋友。”

陆小凤亦笑道:“却会多个红颜知己。”

花满楼道:“陆兄不缺红颜知己。”

陆小凤怡然道:“我也不缺朋友。”

花满楼道:“但缺花满楼。”他含笑望向陆小凤,眸中无神,却有光,明澈真挚的光。

陆小凤大笑,拍了拍花满楼的肩,“但缺花满楼!……也不缺花满楼。”

花满楼亦会心一笑,“也不缺花满楼。”

陆小凤不能少了花满楼,却亦不会少了花满楼。

幽径走到了尽头,一座凉亭忽现。那仆人恭恭敬敬地候在亭边,看见两人走近,轻声往亭内唤了一声。

凉亭有六面,四面皆挂着纱帐,清风过庭,纱帐翻飞,亭中的婀娜身影倒是安然不动。

清越的声音传来,“花公子,陆大侠,纾敏有礼了。”

花满楼收扇,笑应:“谢姑娘多礼。”

谢纾敏让仆人将棋盘收下,请花满楼与陆小凤入亭就坐,为两人倒茶。茶是上好的毛尖,茶香怡人,与满庭芬芳相映颇是沁人心脾。

陆小凤问道:“谢姑娘见过花兄,能认出来是自然。但谢姑娘是如何认出我来的?难道我陆小凤于非江湖中人也已如此出名?”

谢纾敏浅笑,明眸皓齿甚为动人,“人人都知花满楼与陆小凤是莫逆之交。能被花公子特意带过来的朋友,八成便是陆大侠。”

陆小凤道:“那还有两成呢?”

谢纾敏笑了,“还有两成在看见陆大侠眉毛似的两撇胡子时也确定了。”

陆小凤一愣,得意地抹了下两撇髭须,也笑了。

 

吉日。

花满楼已携着迎亲书与礼队出发去谢府了。陆小凤与花家的宾客们一起在喜堂等着良辰。

江南花家在江湖广结善缘,前来道贺的宾客自然不少。偌大的正堂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陆小凤瞧着这喜气盈门,红绸满堂,心中也为花满楼高兴。与他不同,花满楼并非浪子,而是君子,君子便值得良配,便需要成家,便应得安稳。

谢姑娘着实是个好姑娘,聪慧机敏,落落大方,虽非江湖侠女,却也非骄矜刁蛮的小女儿家。与花满楼倒是天作之合。

他们三人于纳征之后又小聚过几次,乘画舫游过湖,去山野踏过青,于凉亭弈过棋。陆小凤与谢纾敏下,花满楼听。这段日子或许是陆小凤长久以来最轻松惬意的时光。

昨夜,他与花满楼对酌。他半酲时道:“以后就不能再叫谢姑娘了,要改作弟妹。花兄明日之后便是成家的人,江湖汹涌,莫要带着弟妹犯险。”

花满楼道:“陆兄多虑,谢姑娘本非江湖人,我又岂会将她牵扯进来?”

陆小凤瞥他一眼,摇了摇头,“花满楼,大多数时候你都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可偏偏有时候你比驴子还笨*。”

花满楼笑道:“如何说?”

陆小凤道:“你是江湖人,嫁鸡随鸡,她便也是江湖人。只有你不做江湖人,她才不会入江湖。”

花满楼摇头道:“江湖不是我想出便能出的。陆兄亦舍过江湖,可终究是回来了。”

陆小凤静默,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花满楼道:“于许多人,心间有江湖,天涯海角皆是江湖。而于我,陆兄所在,便是江湖。我虽成家,却又怎能弃友?”浊世佳公子,身涉江湖,体行世道,并非为求名利权势,只是为朋友。

陆小凤将手放在花满楼肩上,夜深露寒时这人仍是这么暖,暖得陆小凤在他身边便觉得舒服,暖得陆小凤只有手挨着他便觉得浑身畅快。

陆小凤心中感动,亦笃然道:“往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弃友。”

陆小凤的位置是花平领他去的好位置,坐着便能从堂前望到门口。

陆小凤的头隐隐作痛,今早花平送来的那碗醒酒汤他该记着喝的。陆小凤晃了晃脑袋,一眼便看见已到门口的迎亲仪仗。

花满楼一袭鲜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行在仗前,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花轿抬至喜堂门口,花满楼下马,到轿门前作揖三下,红衣喜婆便将轿帘掀开,扶新娘下轿。

陆小凤看得自己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心道自己当年为何没想到与沙曼也如此折腾一番。

新娘着凤冠霞帔,广袖对襟,金钗翟衣,头盖红纱绸,姣好面容半遮半掩,隐约能瞧见红霞斜飞,桃花满面。花满楼虽看不见,却上前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执手,姗姗而行。红毡上他们缓行缓进,如一对天作璧人。

陆小凤这是第一次见花满楼穿红衣。花满楼虽不辨颜色,却每次都能挑着素色衣衫,更是偏爱素白袍子。

艳红映在花满楼素白如冠玉的面上,眉梢都添喜色。他眉目温润,面貌清俊,本略显淡素,却在锦绣红衫的映衬下如同泼墨山水间身披霓虹御风而临的仙人,让人挪不开眼。

好看,且好看。赏心悦目。陆小凤轻笑。

观止矣。可观,亦需止矣。陆小凤收回了目光,却又想起飞雪中为他舞剑的身影。

新人自他面前走过时,他轻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花满楼耳力敏锐,听见了,脚步一顿,轻笑一声。

供案边坐着花家谢家的两位家主,两位新人行拜天地之礼。

陆小凤手里捏着杯酒,出神笑望两人对拜,永结同心。宿酲的头痛忽的便消了。

 

【注:之子于归,这位女子要嫁人了。】

【注:原著《决战前后》月圆之夜太和殿前,陆小凤太饿,用从司空摘星那学来的手法偷了老实和尚两个馒头。】

【注:婚嫁需三书六礼,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过文定就是纳吉,需递聘书,过大礼就是纳征,即送聘礼,递礼书,亲迎是新郎去新娘家迎娶,递迎亲书。】

【注:原著《陆小凤传奇》中,陆小凤说自己只会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时,花满楼说“别人都说陆小凤惊才绝艳,聪明绝顶,无论什么样的武功,都一学就会,可是你唱起歌来,却实在比驴子还笨。”】

【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白话是,桃花怒放千万朵,色彩鲜艳红似火。这位姑娘要出嫁,喜气洋洋归夫家。感谢度娘。陆小凤双关,既夸弟妹,又借花满楼的字夸花满楼。】

 



【作者废话:昨晚突如其来的脑洞,今天鸡血写了整整一个下午,并且打算趁着鸡血还在一口气写完,应该明天就能完结吧_(:з」∠)_应该啊

然后说说陆花现在的感情,仍然是友达,没有爱情……爱情在后面,很后面

至于女主的名字,是我乱想的,谢这个姓是必须的,后面会说,敏主要是作者私心最喜欢的角色是敏敏特穆尔,然后呢,纾解的纾……没有为什么

最后……我还没有修过,直接发出来了,发现BUG欢迎指出,写完了再统一修改,然后再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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