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有点鸡血,爆产了。
花公子回家路上遇见了一个男人,四条眉毛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点自来熟啊,明明不认识,上来就打招呼了。
看看陆小凤的浪漫吧!
一曲奏罢,花满楼收了琴,负在背上准备回百花楼。
谁知刚转过个弯,他便在小桥上瞧见了一个男人。四条眉毛的男人。
这条小径幽静,平时鲜少有人踏足,花满楼几乎未在此处遇见过别人。
四条眉毛的男人撑着小石桥的桅栏,往桥外探出身子,像是桥下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男人的脚边开着一朵昙花,此时并非是昙花该绽之时,这朵昙花却怒放着。
桥下碧水涓涓,说是溪流都是抬举,用沟渠来形容倒是恰当。
男人注意到他走近,笑着站直了,朝他挥了挥手,“花兄,好巧。”
花满楼心中疑惑,却还是微笑着道:“这位兄台,我们认识?”
男人的脸色一黯,整齐好看的髭须都撇了下来,但旋即他又笑了,“不认识,不过现在不就认识了?”
花满楼看他眉眼干净,姿态洒脱,不觉就生了好感,便也笑了,“倒是不知兄台贵姓?”
男人叉着腰,摸了摸嘴上的两撇胡子,扬眉道:“我叫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花满楼抱拳,道:“陆兄,在下花满楼,幸会。”他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已知道自己的姓字,坦然又说了一遍。
陆小凤轻笑,道:“花兄,我偶然迷路至此,瞧见这林间景致不错,可否带我去游览一番?”
花满楼应道:“好,在下常在此间闲逛,倒是知道些赏景的好地方。陆兄,请!”
他抬手一邀,两人便往他抚琴的凉亭那边走了去。
明明是带陆小凤游赏,不知为何却是花满楼在这林间移不开眼了。
他望着道旁开得正艳的花儿,眼中满是喜色,为她们鲜活繁盛的生命而喜,为她们千娇百媚的美而喜。这些花品种与喜好的环境皆有不同,却被一齐种在了道旁。
他看过了花又被林间的鸟雀吸引了目光。棕羽的麻雀在枝叶间活蹦乱跳,白鸽自树冠上掠过,羽色鲜艳的知更鸟在枝头轻鸣,鸣声清脆悦耳。
那只知更鸟似是感受到了花满楼的目光与善意,自枝头展翅落下,停在了花满楼及时伸出的食指上。
知更鸟好似全然不惧人,在花满楼的食指上站得稳稳的。它的腹部明黄与灰白相接,翅羽却是棕色,一双眼睛黑濯濯的,分外可爱。
陆小凤轻拍了拍花满楼的肩,唤道:“花兄。”
他将一个小巧且冰凉的东西放入了花满楼的手里。是他不知何时捉来的虫子。
花满楼朝他点点头,将手里的虫喂给了那鸟儿。
鸟儿吃了虫,便主动往花满楼的手上蹭了蹭,乖巧得很。
花满楼未留那鸟儿太久,他们要往林子深处去,鸟儿的窝却在此处。他轻抚了抚它腹上明艳的绒羽,便将它放了。
两人沿着小道又走了一会儿,日光更烈了,天地的颜色也更明亮了。
花满楼带陆小凤寻到一条山溪,溪水清澈,石苔青翠,几尾小鱼游得欢畅非常。
两人捧了溪水解渴,又将脸上的汗洗了去。山溪清凉,既解了渴,又解了暑。
陆小凤看见蹲在溪边看鱼的花满楼,心里浮上了些别样心思。他不假思索,便将那些心思付诸了实践。
花满楼感觉到脸上一阵清凉,面前的鱼儿也因受了惊,几下摆尾窜远了去。他抬头,看见陆小凤已将宽袖挽了起来,弯着腰把手伸进了水里。
方才就是他在朝他泼水。
明明是个年近而立的男人,却做出了这种垂髫小儿才会做的幼稚举动,还笑得十分愉快。
花满楼无奈地笑了笑,道:“陆兄啊……”
他转过脸,不再看陆小凤。
陆小凤一愣,连忙收了手,朝他走过来,“花兄,我一时玩心……”
话还没说完,溪水便溅了他满脸。
他茫然地眨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突至的变数。花满楼正看着他,笑意温和却含着些狡黠。
陆小凤笑了,又蹲下身去捧水,“花兄,接招!”
两个大男人在溪边如孩童般嬉闹着。
花满楼分明与此人初识不足半日,这般玩闹起来却是丝毫未觉不妥,还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两人已这般玩闹过许多次了。
两人闹够了,又用内力蒸干了衣物,便继续沿着小径赏景。
道旁的榆树不知何时变成了枫树,日头也不再炎烈,林间凉风习习,将先前的闷热一扫而空。
半红的枫叶自枝头飘落,潇潇洒洒,甚是好看。
花满楼看着枫叶。
陆小凤看着枫叶间的花满楼。
陆小凤瞥到了近暮的天色,憾然道:“花兄,天色不早了。”
他走上前,将花满楼发间的枫叶拈下。花满楼这才回过神,看见他指间的枫叶,眼中笑意更浓,“也是,我们该往回走了。”
两人走在路上,柳絮般的雪花翩翩落下,小径边的梅花傲雪凌霜,开得肆意,丝毫不惧寒意。
陆小凤道:“花兄你看,雪真白。”
花满楼被他直白的话逗笑,点头道:“真白,比梅花还白。”
梅枝上压了雪,枝头的梅花蕊心里透着红,与雪分明得很。
明月如盘,渐上了枝头。
陆小凤抬头一看,道:“花兄你看,月亮真圆。”
花满楼也抬头,笑道:“真圆,还很亮。”
两人踏雪赏梅观月,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初遇的桥边。
桥上的昙花将凋未凋,花茎微垂,蕊瓣泛黄,莫名便让人觉得有些凄楚。
两人走到小桥中央,陆小凤站在昙花旁,道:“花兄,多谢了。”
花满楼摇头,道:“该是我谢你才对。这一趟分明是陆兄在陪我游赏。”
陆小凤笑道:“我也赏得很尽兴。”
花满楼道:“下次我带上些私酿,陆兄便能更尽兴了。”
陆小凤却道:“不会有下次了。”
花满楼的心蓦地一痛,像是被极细的针扎入,针没入血肉,寻不到法子拔出。他喉头一哽,才道:“陆兄是不愿交我这个朋友?”
陆小凤摇头,“怎么会?天下我最愿意交的就是你这个朋友。”
那根针裹在血肉里,随血脉而动,扎得更深了。
陆小凤的笑黯淡了些,“只是时间到了。”
他抬手,覆上花满楼的眼睛。花满楼眨了眨眼,睫毛搔过他的掌心。
痒。
花满楼满目黑暗,却未觉不适,只是任陆小凤遮着他的眼。可陆小凤的手太凉了,凉得像是雪。
他明明从未碰到过陆小凤的手,却觉得那只手不该如此冷。它该是暖的,如同仲春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
花满楼开口,声音微颤,“陆小凤。”
他嗅到了昙花香,淡淡的,甜甜的,却让人心感凄凉。
陆小凤靠到他耳边,却没有气息扫过。
陆小凤轻声道:“花满楼,勿念。”
一阵风拂过,一缕昙花香散去,一片雪落在花满楼唇上。
打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花满楼醒来,满目黑暗。
昙花香消失了,只余下香烛味与黄纸烧过的味道。
空旷的灵堂一室缟素,夜风穿堂,寒凉入心。
勿念?
怎么可能不念?
陆小凤啊陆小凤,你倒是说得轻巧。
花满楼将掌心贴上棺盖,叹了口气。
头七已过,该入土为安了。
【完】
【头七回魂,小鸡回魂给花公子创造了一个他能看见的世界,带他看遍了四季,花草鱼鸟。唯一的遗憾就是在那个小鸡回魂造的界里面花公子不记得他了,不过不要紧,陆花之间的默契还在啊!想想就特别浪漫啊——
那个落在花公子嘴唇上的雪花,诶嘿嘿……
@天青烟雨楼 说,陆小凤死了还惦记着花公子看不见,最后一次还想着让花满楼看,不知道花满楼记住陆小凤的样子没?真过分,让花满楼看了一次,却要用一生来怀念。
把一把刀掰折了捅回我心里了。我想说,记住了,一辈子都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