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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人设陆花】江湖小事(短篇)

简介:瞎几把写,特别难看,雷者勿入。写写坏人谈恋爱。先前瞎写的无码版。

有姑娘说有码的名字出戏,看大家对黑化人设接受得还好就把无码版放出来了。其实吧我自己也挺纠结,陆花不适合黑化。

聪明、没胡子、随心所欲做事的黑小鸡。原随云版切开黑的花公子。

 

【1】

镇东镖局押着花家的镖在黄土路上畅通无阻。

一队早埋伏下的人马冲出来劫镖。

镖师们不敌,接连败阵,镖车旁的黄土被鲜血浸红。剩下的几个人死守着镖,背抵着镖车,退无可退。

有人由远走近,悠闲得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身红斗篷,比地上的血还扎眼。年轻英俊的模样,漂亮得比一身红斗篷更扎眼。

劫镖的人横刀向他,镖师们见状,就像见到了救星。

劫匪道:“哪里来的东西,别挡道!”

镖师道:“这位少侠,若是拔刀相助,定当重谢!”

来人一笑,好看得众人一怔愣,却觉得心底发寒,“还是你们识相。”

他赤手空拳,近二十个劫匪的刀剑不但近不了他的身,还都被夺了去,或断,或反插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黄土几乎要被染成殷红。

镖师只剩八九个,劫匪剩的却比镖师更少。

剩下的劫匪识相地逃了。

穷寇莫追,那人也懒得去费那个力气。

他走回镖车旁,几个镖师正要拜谢,却被他制止了,“你们也走吧。”

镖师问:“少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将手按在镖车上,笑道:“意思就是这趟镖,我劫了。”

镖师中有毛头小子,喝道:“没想到你竟是趁火打劫的小人!”

那人星目里透出光来,像是野狼盯着猎物,“你知道我为什么穿着红斗篷吗?”

毛头小子道:“不……不知。”

那人又露出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它本来是白的,后来才被我杀的人的血染红了。”

镖师们落荒而逃。

 

【2】

陆小凤此番劫镖虽未报上姓名,却也未蒙面。那副俊朗的皮相实在招摇,想让人认不出来也是难事。

他与花家的过节就此结下。

江湖上,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与花家过不去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武功卓绝,又无亲无故,行踪飘忽,花家就是想教训他也寻不到机会。

恰逢江湖盛事,武林众豪杰齐聚金陵,参加武林大会,推举武林盟主。金陵几乎聚齐了大半个江湖的人。

陆小凤自然来了。

花家富甲天下,不涉朝廷政事,但江湖中事定不会缺席。若是拿下武林盟主,商贾之事必定会更加通达,一举压下与其齐头的关中阎家、燕北霍家便指日可待。

陆小凤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住的自然是金陵最好的聆月楼。

聆月楼有常年为花家留下的上房,花家来的人自然也住了进来。

聆月楼有地下赌场,乃是金陵最大,最豪华的销金窟。

陆小凤最喜欢的便是这种热闹,有的赌,有酒喝,有女人陪的地方。

一入夜,他就揣上一沓银票往赌场去了。

花家实在不负富甲天下的盛名,他碰巧劫的那趟镖走黑市脱了手,换来的银票到现在还没被大手大脚的他花完。

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见他从怀里掏出的银票,纷纷飞蝶扑花似的朝他簇拥了过来,倒酒的,劝酒的,喂酒的,喂水果的,依偎在怀里的,都不是同一个美人,且美得各有千秋,寻常人就是瞧着都已眼花缭乱。

但陆小凤一直在输,一把都未赢过。厚厚的一沓银票很快变薄了,又很快变没了。

和银票一起没了的,还有簇拥在他身边的美人儿们。见他已是身无分文,就算他有张再年轻好看的脸,她们也不愿意再陪着他。

陆小凤不是不会赌。赌术从骰子到牌九,他早已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若是他想赢,没人能让他输。但若是他想输,也无人能让他赢。

他就是想输。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千金散尽之后身边人的嘴脸。

丑陋,纵是安在再美丽的面庞上,也丑陋得紧。但他喜欢看,因为这样的嘴脸能时刻提醒他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这是一个人在江湖里要活得长久所必须谨记的。所以陆小凤形单影只,无家族、门派撑腰,却能在江湖里混得如鱼得水。

旁边有人催促道:“发什么呆?有钱下注!没钱滚蛋!”

陆小凤一笑,“你下的哪一注?”

那人趾高气扬道:“我下的大,怎么?”

陆小凤道:“好,那我就押小!”

他往怀中一摸,空空如也。倒是忘了,他方才已将银票挥霍一空了。

那人见他掏不出钱,态度更加轻蔑,语气嫌恶,“没钱?没钱还玩个屁,快滚!”

赌场中不允许动手,破坏了规矩的人,半年之内赌场都不会再放进来。

陆小凤还想在此处多玩儿几次,正想作罢离开,恰有一位路过的白衣公子走近,取下了腰带上的玉佩,“不知在下这玉佩可否押注?”

庄家道:“这种品质的和田玉,有价无市,阁下真要拿来做赌注?”

白衣公子点头,“估个价吧。”

庄家小心翼翼道:“十……十万两?”

白衣公子道:“那便十万两吧,作这位少侠的赌注。”

陆小凤一惊,意味不明地笑了。这人莫不是看上他了?

陆小凤打量了他几眼,白衣素衫,谦和温润,分明与这赌场喧闹格格不入,却又能将这一切都融作了他的背景,让人觉得他不管站在何处都似幅浑然天成的画儿。

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陆小凤觉得很有意思,甚至生出了几分要主动去招惹他的冲动。

陆小凤笑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公子不怕我输?”

白衣公子淡然一笑,“输了算我的。”

陆小凤道:“那我就受之不恭了。”

白衣公子道:“请。”

陆小凤一拍桌子,“押小!”

骰盅一开,一一一。已是最小。

先前趾高气扬的人砸了下桌子,忿忿离开了。

 

【3】

陆小凤出了赌场,本来今夜要输个精光的,却不想出来时有大半的银票又回到了他身上。一切都是因为他身旁的这位公子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如此有钱,又是个瞎子。啧啧,陆小凤已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看这白衣公子第二眼时已看出他是个瞎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真可惜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第二个,就是难道他陆小凤的魅力连瞎子也无法抵挡了?

但随即他就清醒了。因为他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陆小凤将银票卷成棍装,在掌心里一下一下地敲着,仗着旁边人看不见,直白地盯着他看。

白衣公子嘴角一翘,“陆少侠,在下脸上有东西?”

陆小凤惊道:“你知道我在看你?”

白衣公子笑道:“瞎子也能知道很多东西。”

陆小凤笑了,“比如我是陆小凤,比如我之前劫了你们花家的一趟镖?”

这白衣公子就是花家来的人,花家最小的公子,花满楼。据说他自小失明,却聪明绝顶,不仅武艺绝佳,而且耳力惊人,平日与常人根本无异。

花满楼又是一笑,云淡风轻的,似乎未将那数十万两的货物放在心上,“我知道的恐怕比陆少侠想象的还要多。”

陆小凤笑得饶有兴味,“哦,那我便要好好听听了。”

花满楼道:“既然陆少侠有兴趣,那我们上聆月楼顶饮酒论道如何?”

听说有酒喝,还是在聆月楼顶,陆小凤自然不会拒绝,“好啊。”

 

【4】

聆月楼乃是金陵最高的建筑,也不负聆月之名,置身楼顶,夜风飒飒,一轮明月近如咫尺,真会让人有些能听见月宫人轻语的错觉。

聆月楼顶只在月朗风清之夜开放,每次只容一桌客人,金陵城内的富贾时常挤破了头都抢不到那一方位置。

而陆小凤正与花家公子在聆月楼顶对酌。

陆小凤饮了一口三十年的陈酿,“花公子请我来此,怕不只是喝酒赏月的吧?”

花满楼摇着扇,“我本是想让陆少侠多享受几时这美景佳酿的,但既然你问了,我也只好说了。”

陆小凤道:“你说。”

花满楼道:“想必你来此处,是为了这次的武林大会。”

陆小凤道:“你不是?”

花满楼道:“我自然也是。”

陆小凤道:“我是来看戏的,但你不是。”

花满楼笑道:“陆少侠果然聪明过人。在下正是为家族冲那盟主之位而来的。”

陆小凤再次打量了他几眼,“你?不像啊。”

花满楼轻笑,“又有几个人是生来就像武林盟主的?”

陆小凤一转念,点了点头,“你有把握?”

花满楼摇头,“没有。”

陆小凤忍俊不禁,这人倒是坦诚。

花满楼又道:“但若是有陆少侠相助,我就有把握了。”

陆小凤挑眉,“哦?”

花满楼收了扇,“鲜少有人知道,陆少侠的武功早已是武林前十的存在。而这十位中,有的不理俗世,有的并非中原人士,剩下的也不会掺和这种江湖事,来了金陵的唯有陆少侠一人。”

陆小凤道:“你想我帮你坐上盟主之位?”

花满楼眼里没有丝毫对权利的欲求,干干净净,更让人捉摸不透,“正是。”

陆小凤道:“可我与你花家还有个梁子横着。”

花满楼道:“利益会让人反目成仇,但更大的利益却可以让人成为朋友。”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陆小凤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听不懂。

陆小凤笑了,眼里满是兴味,“你这人倒是有趣。”

花满楼道:“陆兄也非无趣之人。”

 

【5】

第二天,陆小凤睡醒后,到楼下大堂用早饭,却看见花满楼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了。

大堂中的人不算少,花满楼却在他踏进大堂的时候就发现了他,“陆兄,一起用早饭如何?”

陆小凤坐到了他旁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悠,“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了。”

花满楼抬手,准确地捉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陆小凤的手比花满楼的手要更热些,花满楼的手却比他的手要莹润些。果然是大家族的少爷。陆小凤没忍住摸了一下。

花满楼从容地收回手,“我真的是个瞎子。陆兄若是不信,以后会有的是机会慢慢确认,先用膳吧。”

花满楼为他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

陆小凤却道:“等等,我要你的那碗。”

花满楼面前那碗粥已吃了一半了。他未犹豫,将白瓷勺取出,把粥换了过来。

陆小凤又道:“勺我也要你的那只。”

花满楼无奈一笑,“好。”又将勺放进了陆小凤的碗里,“陆兄放心,家族之事还需陆兄相助,我怎会加害于你。”

陆小凤一笑,明眸含星,“我知道。”

他换碗勺,一半是因为谨慎,一半却是为了……其他。

 

【6】

武林大会的前几天,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没有上过台。

小卒先行。先上场的都是些平庸之辈,只求在这场盛事中露个脸罢了,真正有实力竞争盟主之位的家族门派,现在都是按兵不动的。

花家自然也未出过手,花满楼与陆小凤悠闲地坐在台下喝茶。

看到些精彩的打斗,陆小凤便闲不住嘴,给花满楼讲个不停,“花兄,那关中胜家好刁钻的飞镖,每一下都打在那丐帮弟子竹杖的中段上。”

花满楼悠悠喝了口茶,“那个丐帮弟子每次都能接下胜家的三棱透骨镖,功力也是匪浅。”

陆小凤凑近他,“花兄,我们赌一把如何?”

花满楼无奈,笑问:“赌什么?”

陆小凤道:“赌他们谁胜谁负。”

花满楼道:“赌注是什么?”

陆小凤笑得风流,这笑若是姑娘们瞧见了,骨头都要酥去了半边,可惜他对面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若花兄输了,今晚就别在聆月楼用餐了,随我去金陵城内逛逛。”

花满楼道:“若陆兄输了呢?”

陆小凤道:“那就我随花兄去逛逛。”

花满楼笑了,“似乎输赢你都不会吃亏啊。”

陆小凤道:“既然有美食在前,又何必要去吃亏呢?”

花满楼道:“陆兄说的是。”

陆小凤欣然笑了,翘起了腿,坐得更随意,“那些个大家族大门派都住在聆月楼,弄得一个大堂沉闷得很,你待得习惯?”

聆月楼是金陵城最好的客栈、酒楼、茶楼,江湖中大多有头有脸的门派家族都住在此处,势力纷杂,楼中的气氛难免微妙,时常都会让人感觉到剑拔弩张的紧张压抑。陆小凤却只是嫌它沉闷。

花满楼点头,“的确是压抑得很。”

陆小凤拍拍他的肩,“是吧,那就跟我出去。我听人说,这几天金陵好像还有个什么灯会,到时候满江流火,定是个盛景。”

花满楼笑了,“陆兄倒是忘了,我是看不见的。”

陆小凤道:“我没忘,你看不见,我就给你讲啊。你看,这几天我不是一直在给你讲台上的情况吗?”

花满楼笑意温和,“陆兄有心了。”

他没说,若是陆小凤不给他讲的话,他听到的比他讲的更清楚。

陆小凤又道:“河灯你看不见也没关系,我给你数。”

花满楼一怔,面上异色一闪而逝,又变回了谦和的微笑,“好。”

要打的赌倒是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7】

夜晚的金陵热闹丝毫不输白日,灯笼、花烛照亮了十里长街,江边因为那一江流烛,亮如白昼。

陆小凤与花满楼沿街信步,走不了几步就逛进一家店,点几样招牌小菜,吃得合心就多吃些,不合心就换下一家,就像是在吃流水筵席一般。

花满楼生于富贾之家,却没试过这样的吃法,也就随着陆小凤一起将这街上的小馆尝了个遍。

走到临江处时,两人也都饱腹了。

陆小凤用身上的零钱又买了串糖葫芦,捣鼓了一会儿,递到花满楼的嘴边,“你要不要试试?”

花满楼无奈轻叹。似乎在认识了这个人之后,他的无奈便多了许多。

但他也未拒绝,低头在那红色圆果上咬了一口,面不改色地咀嚼了起来。拒绝这个人,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

陆小凤凑近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花满楼从容道:“好吃。如果糖衣还在,就更好吃了。”

陆小凤嘿嘿一笑,不觉地瑟缩了一下。那颗糖葫芦被他剥掉了糖衣,用嘴。

他开这个玩笑,只是一时兴起,他有些期待花满楼惊愕,更期待花满楼动怒。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看看那张脸会不会有除了笑之外的其他神色。

而花满楼吃了那颗糖葫芦仍是笑着,就让陆小凤有些心虚了。玩笑、戏弄,他向来不会心虚,但这回竟在花满楼面前势弱了一次。

陆小凤一把丢了糖葫芦,“哎呀,这卖糖葫芦的怎么如此黑心,糖衣都不裹就拿出来卖?”

花满楼却一把将糖葫芦捞了回来,笑着附和道:“陆兄说得对,不如我们去找他理论理论?”

陆小凤心虚更甚,劈手从他手里将糖葫芦又拿了回来,又抓起他的手,“别管他了,我们还是去看看河灯吧。”

 

【8】

数河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陆小凤带着花满楼在桥头占了最好的位置,数了小半夜也没数得完。仅仅是一千盏,已经让他头昏眼花了。

陆小凤数得满眼金星,最后还是花满楼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将那位置让给了那些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们。

陆小凤头昏脑涨,路都看不清楚了,搭着花满楼的肩才能走直道,比醉酒更像醉酒。

“花兄啊,这河灯可真难数。”

花满楼扶住他,笑得无奈,“走吧,回聆月楼。”

 

【9】

第二天,武林大会终于进入了高潮,三大武林世家,七大武林门派接连上阵,每一场对决都精彩得让人移不开眼。

花满楼也上了台,三百招之内,铁边扇面贴上了司马家主的脖颈,而司马家主的剑离他肋下尚还有三五寸的距离。高下立判。

花满楼收扇,见礼,“司马庄主,承让了。”

司马家主冷笑道:“花家果然是青出于蓝,司马家甘拜下风!”

七大门派最终技压群雄的是峨眉派的掌门,而陆小凤却在众人意料之外一跃上台。

不论臭名誉名,陆小凤可算得上名满江湖。他大事虽做过不少,可一直都是个孑然潇洒之人,更是怕麻烦,远官禄。在座的江湖人中最不想坐上盟主之位的,恐怕就是他了。

但他偏偏上了台。更是千钧一发险险胜过了峨眉掌门半招。

众人不得不赞一声如今武林英雄出少年,这次的盟主之位竟要由两位年轻人角逐。

陆小凤站在台边,远远望了花满楼一眼。

明日,便是他们一决胜负之时。

花满楼的脸上闪过异色,那不是笑。

 

【10】

花满楼又邀了陆小凤上聆月楼顶喝酒。只是此番,浓云不散,明月连影都看不到。

桌上摆着酒,楼顶寒风凛冽,陆小凤的红斗篷猎猎作响。

花满楼为两人满上酒,“陆兄,请。”

陆小凤挑眉,“我要你那杯。”

花满楼点头,将酒杯换过,“陆兄到如今还信不过我?”

陆小凤笑了,潇洒倜傥,“那倒不是,只是习惯了。”

这些天陆小凤的确是时常要换花满楼的碗筷用,花满楼也由得他,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花满楼端着酒,“明日便是事毕之日,陆兄可有想过要向花家要什么作报酬?”

陆小凤也端起酒,与他一碰杯,“要你,可不可以啊?”

花满楼杯中的酒一抖,溅出半点。这一瞬,他竟想开口,阻止陆小凤喝下那杯酒。

但陆小凤喝得太快,酒已入喉,入腹。

花满楼上翘的嘴角微颤,“陆兄说笑了。”

陆小凤干净漂亮的脸凑到他近前,面上嬉笑着,眼里却是认真的神色,“我要是说真的呢?”

花满楼闭上了眼,他是一个瞎子,闭不闭眼没有差别,但他平日里总喜欢睁着眼睛,因为他不想与常人有别。

“陆兄可还记得我是个瞎子。”

陆小凤道:“我一直记得。我不嫌你。”

花满楼忽然笑了,笑得又惋惜,又无奈,“可惜我嫌你。”

陆小凤的眉眼一黯,又笑道:“嫌我自不量力与花家作了对?嫌我蠢得一直在吃聆月楼里下了毒的食物?嫌我没看出方才的那杯酒里有毒引?”

花满楼起身,白衣在夜风里飘飘渺渺,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凭虚御风而去。

夜里的风冷得刺骨,他的笑比风更冷。

陆小凤没听到答案。

死人什么都听不到。

 

【11】

江湖里出了大事。

花家的小公子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各大门派家族接连俯首,反对的声音一冒出来就再说不出下一句话,江湖势力飞快地被攥在一家之手中。

纵是心有不服的人,也不得不赞一声花家的好手段。

金陵城外,河边有一座孤坟,碑面无字。

花满楼独自来到了此处,手提两坛陈年佳酿。

他虽顶着盟主之名,盟主之权却非是他的。他本就是花家的人,为花家夺盟主,得来的盟主之位自然也是花家的,花家家主的。

他的日子过得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除了处理花家事务之外,他还需控制各大门派的人,按时命人为他们送去解药。

毒是积量而成,下在每日聆月楼的饭菜里,经验老道的老江湖都被骗了过去。他与陆小凤上台的那日,毒便成了。花家本没有如此好的机会,可惜那些大家族大门派的人养尊处优惯了,非要住在聆月楼,往虎口里送。

现在的武林已是唯花家之命是从,关中阎家的资产已被花家吞并过半,燕北霍家也已陷入难境,花家已是名副其实的天下首富。

花家屹立于江湖是有道理的。胆敢得罪花家的人,就得做好被花家报复的准备。这报复不会太早,也不会太迟,恰恰就是在最意外的时候。

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仇人的确可以做得成朋友。朋友的价值总会消失,但结过的仇却会一直在。

花满楼走到碑前,倒下一坛酒。

他的确有些许悲意,却难免被当作猫哭耗子的假慈悲。毕竟,毒是他令人下的,毒引是他亲手下的。

惋惜倒是确实的。这个人的确有趣,倒是适合做个真朋友。

可惜了……

花满楼倒下第二坛酒,“我嫌你我相识太晚。”

百步之外的亭上坐着个人,斗篷红得扎眼,模样好看得比斗篷更扎眼。他又看了一眼坟前的身影,笑了笑,跃下了亭顶,几个起落身影就已消失在了林间。

花满楼看不见他,他也听不见花满楼。

他们是世上里再小不过的两个人。如砂砾入漠,在风中飘摇过,又没入沙堆里再寻不出。

这是江湖里再小不过的一件事。如投石入江,溅起些许波澜,又飞快地消弭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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