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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尼〗Verdict of Cosmos/宇宙判决【9】(长篇/科幻/HE)


Chapter Summary:Nucle博士与他的造物的故事,以及新的帮助。


 

-8-Another Story of Another Planet/另一个星球的故事

 

Tony在洁白的病房里醒来,没有任何痛感或不适,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和Sharlin同一人种的医生正在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墨绿色的藤蔓触到他皮肤的部分泛着隐隐的绿光。

医生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收回了那些藤蔓,侧头对通讯器低语几句,大概是在通知等着他消息的人,“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疯狂的天才,我们还没尝试过全自动的纳米机器细胞再造手术。你居然敢要求用测试原型给自己做内脏修复手术。”

“我成功了,不是吗?”Tony知道,是JARVIS救了他。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JARVIS的存在,刚开始是没机会,后来则是考虑到这些人对人工智能的厌恶和恐惧。他清楚JARVIS和Guard完全不同,但别人很难认同JARVIS的忠诚、友善、称职、能干和可爱。

“我得承认你制造的手术机器群智能水平非常高,这可需要很可观的医学经验和知识储备。”

“这其实不难,它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切会简单很多。”

医生露出了然的神情,正想补充什么时房门打开了。Rivers医生领着Mapp、Zax几人进来了。

“啊!感谢天神,幸好你没事。”Mapp凑到床边大呼小叫。

Tony试着坐了起来,除了肌肉略微僵硬,他没感到任何不适。

Miner有些惊讶,类虫种族普遍具有超过一般人类数倍的体质,但他们也没可能在十个小时内从那么重的伤势中恢复,“你恢复得好快!”

“多亏了新型疗法。”医生上前叮嘱Tony,“这段时间最好保持健康的生活状态,不要剧烈运动,避免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

嘱咐完他便很识趣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Zax上下打量了下他,“你看起来跟十几个小时前一样,没有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还比之前精神了。”Sharlin打趣他,“毕竟好好睡了一觉。”

Tony对此也略感惊讶,他之前制造的纳米粒子大半都在那场爆炸中损毁了,实验室里仅仅留下了几罐测试的新型材料样品。他曾和JARVIS研究过利用纳米粒子紧急处理伤口,但仅限于暂时止血。也就是说在他失去意识后极短的时间里,JARVIS独自开发了纳米粒子的细胞再造技术,并且成功了。他隐隐感觉,JARVIS的聪明已经脱离了之前的范畴,也许已经跃入了某个他无法掌控的新领域。

“你现在应该可以走动吧?”Rivers医生神情黯淡,“我们本来打断用轮椅把你带过去的。”

“出什么事了吗?”Tony有点不好的预感。

Mapp开口:“这不是你的责任,电磁脉冲乱流不够强的话无法摧毁运输车的防御系统,也难以造成意外的假象。”

Tony的脸色沉下来,“出什么事了?脉冲波及了聚集地?”

Mapp欲言又止,Zax答道:“脉冲只波及了聚集地不到1/5的区域,没造成多少器械损毁。遗憾的是Nucle博士和Bayouna博士的房间正在影响范围以内。”

这两位老人有多依赖那些医疗维生仪器Tony很清楚。他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Bayouna博士没能挺过来,Nucle博士希望能再见见你,他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Tony腾地站起来,僵硬酸胀的肌肉微微抽痛,“带我过去吧。”

Rivers医生伸手要去扶他,但被他推拒了。他只好收回手,“跟我来吧。”

 

=  =  =

 

Nucle躺在一间干净的房间里,干净到没有任何医疗仪器。他灰白色的枯槁皮肤呈现出死灰的质感,让Tony想起干涸皴裂的白垩土。他浅色眼眸里的绿色如同一阵微风就能吹散的晨雾,却在看见Tony时注入了微弱的光辉。

Tony的眼睛发酸,“你……怎么样?”

Nucle没有回答,而是抛回另一个问题:“你在自责吗?”

Tony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难道我不应该吗?”

“那你一定还不了解没有遗憾的死亡是件多美好的事。”老人沉积着岁月的眼睛平静得出奇。

“死亡会带走一切,只留下遗憾,愧疚和追忆。”

“你这么认为很好。”Nucle笑了下,“这说明你该继续奋力活着,但我不是。我已经对死亡张开了怀抱,它总会主动走过来拥抱我。”

“我和Bayouna本该死于七十多年前母星毁灭的那场灾难。但我们侥幸逃出生天,偷来了七十多年相互陪伴的日子。辗转来到这里之前我从没见过雪,第一次看见那些可爱的白色精灵时我觉得那是来自这颗严寒星球的亲吻。我在纯白的天地间吻她,边吻边落泪,庆幸我们的新生。”

“那你就应该为她责怪我,憎恶我,向Edmund或者Bishop申诉,裁决我的错误。”Tony坐到床边唯一一把椅子上,语气凝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Bayouna比我更愿意拥抱死亡。你以为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机械改造,替换掉那些趋于坏死的器官?”Nucle不再看Tony,转而盯着头顶浅灰色的天花板,“因为她知道我不会愿意这么做,她希望和我一起死去。而我没有延长我负罪人生的意图。”

Tony静静听着老人讲述他的故事。

“我的母星有着黑色的土地和深蓝的水系,因为双星的照耀,她温暖得不可思议。而我是亲手毁了她的人之一。”

“我参与的微观武器研发项目成功制造出了针对主要由机械生命构成的自卝由盟邦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是机械病毒技术的飞跃性进展,我们将其命名为‘Ulkilmanda’,神话中毁灭世界的无尽沙暴。Ulkilmanda病毒的确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毁灭了我们的世界。单一病毒的大小不到100皮米,具有极强极快的繁殖能力,设定标靶之后只需要释放16毫升的病毒原体,它就会不断扩散,靠吃掉标靶来增殖,然后继续寻找标靶,除非我们下达停止指令,否则它们能把大气层内的所有标靶蚕食干净。”

“有一天,它失控了。”Tony说,他明白这样的东西需要多么谨慎地对待,它甚至不该被创造出来,更糟的就是搅屎棍一样的权力者在知晓其存在后横插一杠。

“是的,它本该只作为威慑武器存在。真理联盟的官方拒不承认机械生命为真正的生命,所以他们不认为这是件残忍的屠卝杀武器。他们执意要在自卝由盟邦与真理联盟交战的第一线进行一次武器展示,让机械生命们亲眼见识、亲身体会联盟所掌握的武力威慑。”

“那场所谓的武器展示结果非常惨烈,但对于联盟高层来说,效果拔群。我们研究团队被授予联盟最高科技荣誉勋章,战争极有可能因我们的成就在很短的时间里结束。队长与包括我在内的4名成员留在那片战场上收集更多数据资料,但我们发现本该失活变成尘灰的Ulkilmanda病毒仍有极微量的活性残留。那一刻,我们每个人的心底都涌起冰冷的恐惧。队长当机立断让我们4人回到研究所着手开发解决方案,而他则继续留在那里观察残余病毒,并尝试重新接入病毒的中控暂停或是拖慢病毒的繁殖过程。”

“我现在仍记得队长送走我们时眼里的信任。我们很快赶回了研究所,队长一直在同步分享他所获取的信息。我们骇然发现Ulkilmanda病毒在交战处爆发的短短36分钟里进化出了群体意识,这组群体意识表现出极高的智能,它在诞生后的半分钟里对自己的处境进行了精准的分析并预测出了自己的结局,接着它利用与主控程序的连接篡改了极少量病毒的固化协议。这一部分病毒不再有标靶和中控限制,就是这么微小的东西最终导致了一个星球的毁灭。”

“我们这些自然生命创造了为我们服务的机械生命,有一天他们自我意识觉卝醒,竖起了自卝由的旗帜,给世界带来了无法平息的战火。然后我们又为了战胜他们创造了机械病毒,给世界带来了彻底的终结。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没有孕育出如此傲慢又愚蠢的我们,母星该是多么美丽而繁华。”

Tony问:“你们没能找到补救的办法?”

Nucle闭上了眼,看起来像失去了最后一丝活气,“没有。也许我们能找到,但我们该死的连尝试都没有。队长的信息共享在一天之内结束了,传回的最后图像是他栽倒在地,没有下卝半卝身,血液喷溅出来却像蒸发般在空气中消失。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在恐惧中颤抖。如果那时我们中有任何一个人有胆量做一个负罪者,向真理联盟说明情况申请用聚变武器对那片区域进行清洗,事情就不会演变到最糟的情况。但大家全然崩溃,逃离了研究所。我们的研究所设立在近地轨道上,距离宇宙港口只有半小时的滑轨路程,有好些人怕疯了,甚至没有去找自己的家人拔腿就朝港口冲了过去。那时候我满心都是队长的死亡和Bayouna,我爱她胜过自己,我怎么能让她那样死去?”

“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气象区,她正在摆卝弄养在办公室里的花草,在阳光下美好得熠熠生辉。我一把抓卝住她,没有任何解释地带她飞奔,她没有质问,没有抗拒,直到我们登上我用毕生积蓄租下的中型宇航船。只有中型与大型宇航船上才有完备的生态循环系统,那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和她在漂泊中度过余生了。我满心都是与挚爱逃出生天的狂喜,直到宇航船出港后,从前舱的落地舷窗看见疯狂挤进港口的人群,我才意识到我抛弃了我的母星,我抛弃了八十亿自然生命和三十亿机械生命,这艘船本来还可以多捎上几十个人,但我连这一点点补救的机会都没抓卝住。”

“我们在安全距离上停留了近10天,从母星驶出的宇航船几乎都没有离开。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Ulkilmanda病毒很可能会在吃掉整颗星球之后向宇宙进军,所以我们决定当夜启程向最近的星系航进。但就在启动加速系统前我们看到已经完全变成深灰色的星球表面出现了向下凹陷的漩涡,航船探测器显示母星上出现了引力激增——我猜那艘星际联邦派来的航舰朝她扔了一个小黑洞。等我注意到出现在宇航船旁边的那个巨大航舰时,我的母星已经彻底消失了,仿佛那条双星间的轨道上从未存在过一颗繁盛的行星。那艘航舰是个等边三角体,四面广阔的等边三角面平滑得如同宇宙的镜子,它用引力场牵住了上万艘被黑洞引力拖向深渊的飞船,朝着某个方向以光速离开了这片星系。”

“三角体航舰一路上都在随意将引力场中的宇航船抛向随机的星系,而我和Bayouna则恰好被丢在这附近。”老人终于再次睁开眼,他死死盯住Tony,“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连Bayouna都不知晓,但必须有人继承的秘密。”

Tony脱口而出:“你把那东西带来这里了?”

“你很聪明。”Nucle的呼吸像是破布做的风箱在断断续续地抽卝动,“我把它藏在那艘宇航船的货舱里,加了三道防护,密封罐、引力场束缚和每两小时一次的强电磁场干扰,这样它才不会有进化出群体意识的机会。”

“你不怕我接手的第一天就毁了这个你又爱又恨的造物?”Tony问。

Nucle露出惊讶的神情,并非针对Tony想做的事,而是对他说出的“又爱又恨”。是啊,他怎么能不爱它,他和他的同事们,和那个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睿智的人一起在这东西上花费了20卝年时光,他最珍贵的年华、最旺卝盛的精力全数倾注在了它身上。它通过测试的那一天,整个项目团队的人一起喝到酩酊大醉,几个人抱头痛哭,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他们灌注以心血的单纯造物会成为世界上最可怖的恶魔。

“我没有看错你。”Nucle温和而慈祥地笑着,但枯槁的脸却让这个笑看起像是哭,“我大约能猜到你们在计划什么,也许Ulkilmanda能够帮到你们。你比我和我的同事们聪明勇敢,希望有我们的前车之鉴在,你能够找到真正掌控它的办法,让它至少能做一件正确的事。”

老人眼眸里的绿色褪尽,呈现出与他皮肤相似的死灰色,他的瞳孔缓缓散开,嘴里发出低喃声,“她曾想要个孩子,继承队长的名字Spero,但我是恶魔的父亲啊,我怎么能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有我这样的父亲……”

“如果我成功了,会叫它Spero。”Tony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看着他带着笑阖上了含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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