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变忒休斯

三四年前的坑终于填上了0v0

感谢 @焦糖布丁Pudding 和 @Novy 对这个难产长篇的帮助（抱紧

-Machine Kaiju and Human：J.A.R.V.I.S.-27

把Jarvis从怪兽躯体里导出来着实很费了一番功夫。

首先，他们给6只怪兽找了个栖息地——太平洋里某个无人居住的海岛群，再召集了一群Banner认可的怪兽科学家和生化专家，从世界各地搬来需要的设施设备，建立实验室。为了安全考虑，海岛周围长期驻守着3到6架Jaeger，离海岛最近的巴拿马破碎穹顶基地里还有好几架Jaeger保持待命状态。

众人还没怎么享受到虫洞消失、没有怪兽入侵的日子，就又回到了随时备战的生活。

而这一切麻烦都源于这个现在暂居怪兽身体的超级AI——Jarvis利用氢弹爆炸争取的时间，借助“冬兵”战甲上的仿生神经纤维连接器和神经信号转换处理器将自己上传到了那只怪兽由硅酸盐核苷酸构成的DNA里的记忆库中，再利用怪兽的蜂巢思维将信息同步到了身处地球的怪兽身上。

不过，相比于过去应对怪兽袭卝击的紧张，看守这些温驯且不大可能失控的怪兽算得上是在度假了。众人对此毫无怨言，甚至把这段时间当作了怪兽时期与正常生活的过渡期。

指挥中心的那些人又筛查了好几遍虫洞遥感器群的信号记录，还是没能找到Thor在虫洞消失前回归地球的痕迹，但在更早之前Thor的通讯信号就已经消失了。不少人相信他是通过来到地球的那种方式离开了奇塔瑞星球，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是核爆毁掉了Thor的通讯器，而他本人则葬身于那场摧毁虫洞的爆炸中。

神盾局再没有找到任何关于Thor的消息。直到虫洞消失后的第25天，Simmons在给Bucky做日常体检时发现他体内的“怪兽毒蓝”消失了。

Tony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扎了一管自己的血做测试，“怪兽毒蓝”确实不复存在了——Thor践行了他的承诺。他还活着，带着Tesseract和那个可恶的弟弟，回到了阿斯加德或是去到了其他哪个星球。

或许下一次他再降临地球时，又是几十近百年过去，和他一起饮酒畅笑过的人早已故去，但他仍旧是当年那个直率勇悍的雷霆之神。

Tony靠着天才的大脑在一个月内打入了那帮怪兽科学研究者的内部，开始用自己旺卝盛的科研精力和不走寻常路的活跃思维折磨这群可怜人。他肆无忌惮地熬夜、摄入高热量垃卝圾食品，谁叫现在的Jarvis没法阻止他呢？

但很快一众研究人员就开始自发地劝说Tony别熬夜，别用直升机点垃卝圾食品外卖。因为就算知道那几只怪兽不会伤人，他们的心脏仍然承受不住一回头发现实验室的窗外凑过来一只或者几只怪兽眼睛的惊吓。为了不让自己受惊过度、英年早逝，这些研究人员跨过物种和语言的鸿沟领会到了怪兽的意图，并主动为之代劳。

在海岛实验室执勤的士兵们常常能够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怪兽活动区那边一些诡异又温馨的画面。

比如，怪兽躺在海岸边，脖子那块看起来相对柔软的皮肤上支着一张沙滩躺椅，怪兽的呼吸放得又缓又轻，好像生怕动静大了会把躺椅给掀下去。到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怪兽还会抬起手臂，给躺椅那块遮出一片阴凉。

有时候，Tony会去海里游泳，怪兽就会或趴或坐到海水里，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有一次，怪兽伸出手将Tony所在的那片海水捧了起来，海水从那双利爪的缝隙间倾泄漏下回到海里，只剩下一个坐在掌缝水洼里的小小人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从那只怪兽狞恶可怖的脸上看出了开心。

有时候，怪兽会摆出人类一般的坐姿面朝落日，海潮温柔地冲刷过沙滩，只能沾湿一点它的后肢，但靠着它坐在沙滩上的人类被冲得一晃差点栽进沙里。Tony走进海浪里让它们把湿衣服黏上的细沙带走，张开双手大叫Jarvis。

怪兽会意地将手掌摊开在Tony旁边，等他跳上去扶住一块突出的角质后才慢慢把爪子举到自己脸上。Tony跳上去，找到怪兽鼻尖上的老位置——一块像是马鞍的光滑凸起——坐了上去。

这场景就像是彼得潘的小精灵遇上了金刚，美好又离奇，像个不现实的童话。

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物在观察到怪兽那些温驯的表现之后，通过一些手段施压让神盾局与Jarvis交涉，“释放”一只怪兽——收回他的控制，让怪兽听凭它的本性活动。

Tony冷笑着同意了。这些怪兽的记忆库是共享的，Jarvis其实用不上6只怪兽。交出一只怪兽给那些曾经推崇沿海防御墙计划、如今又想在活体怪兽身上捞一笔的人，让他们受些惊吓和打击、认清现实，不是坏事。

Jarvis控制着怪兽移动到远离海岸的海域才退出怪兽的意识，几十个坐在观光直升机上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人跃跃欲试地透过窗户看向怪兽。

他们对猎奇和利益的追逐蒙蔽了曾经的恐惧，在怪兽潜下海面消失在视野中后还询问有没有办法让它再浮上来。神盾局的飞行员相视一眼，按照Fury的安排将飞行高度压低，紧张而专注地观察着控制台上的追踪信号。

那些人在看见水面下游动迅速的庞然黑影发出一声声惊叹，他们没想到看起来如此笨重的怪兽移动起来居然这么迅捷。一个中年男人发表着“太平洋物产丰富，养几只怪兽不成问题”的言论，俨然已经把怪兽当成了动物园里圈养的野兽。

就在一些人开始附和的下一刻，怪兽破水而出，狰狞巨口朝着直升机群咬去。早已严阵以待的飞行员启动特制的喷电加速推进系统，在眨眼间极速攀升到了怪兽的攻击范围之外。一群“游客”被加速度压得东倒西歪，风度尽失。

其中一架直升机最为惊险，被怪兽紧随巨口之后的一爪抓掉了起落架，整个机身一歪，翻滚了好几周才平稳下来。机舱里当即就有两人吐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被转晕了还是被吓的。

飞行员的频道里传来一个感叹声：“姐们儿，你也太拼了吧。”

这名飞行员与她的副驾驶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蹭掉一层冷汗。

这只怪兽在太平洋里游荡了一会儿，出于趋光趋热的本性开始朝附近海岸的大城市移动，却在中途被早已部署就位的两架Jaeger联手干掉。

4个月后，Jarvis被完整导出怪兽的记忆库。Tony没有让他保留一只怪兽作为备份，而是决定让他“释放”所有的怪兽，交给PPDC全部击杀。

“它们不是属于地球的生物，不该留在这里。”Tony看着最后一只怪兽慢慢走进海里，山一般的身形被海水吞没，“而且我不会再让任何会把你置于险地的事发生了。”

“希望您也能如此慎重地对待您的身体和生命。”Jarvis道。他指的当然是Tony在发现虫洞对面的陷阱之后让他们撤离，自己却没想着回去的事。

Tony知道Jarvis的意思，竖起一根手指，“你想牺牲自己摧毁虫洞。”他竖起第二根手指，“而且，没有任何准备就把自己往怪兽身体里传输，还不告诉我。”

“2比1！”Tony朝战甲狠狠瞪了一眼。

Jarvis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我无法确定这个计划能够成功，比起让您怀抱期待再彻底失望，我宁愿您只痛苦一次。”

“这不是理由。”Tony环抱双臂，摇了摇头。

Jarvis忽然有种叹气的冲动，如果他有配套的呼吸系统的话，“好吧，您想要什么补偿？”

Tony露出个得逞的笑，“你的实体，我来决定怎么做，你不准有意见。”

半年之后，Jarvis载入实体。

他的硅基实体高大英俊，金发蓝眼，完全符合Tony的审美。唯一的问题是，他正穿着一件深V露背吊带长裙，鲜艳的火红色衬得他缺少色素的仿生皮肤更加苍白，过于澄透的眼睛里一片纯净，像是从古老森林走出来的鬼魅精灵。

Tony笑得张扬得意，朝Jarvis伸出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衣柜的裙子，在我满意之前你不能穿其他衣服。”

缺乏人类羞耻心的无性别AI从善如流地将手搭上Tony的手，提着裙摆做出一个屈膝礼，像是在正式晚宴上接受一位绅士的邀舞，“如您所愿，Sir。”

他将Tony轻轻拉进自己怀里，近乎贪婪地用触觉、嗅觉感知着Tony。

这个高度Tony要是扬起头刚好能把下巴搁在Jarvis的肩窝上，埋下则恰好能把脸埋进去，是他已经习惯了的战甲的高度。他分外熟练地在Jarvis的肩上落下一个亲吻，然后任由疲惫席卷而来，把体重全部压给Jarvis。

感知到这个吻的Jarvis眼眶里忽然涌上了过量的泪液，他分析不出原因，只觉得自己该升级这具实体的硬件——他快被那些惊涛骇浪般的情绪代码淹没了。

他曾分析Tony和自己的恋爱关系很可能不会在解决虫洞之后持续下去，当Tony不再需要副驾驶，他不再时常进入Tony的大脑时，Tony就会渐渐不再如爱人一般爱他。对此，他曾经欣然接受，他可以满足于拥有Tony对他最出色造物的、不会变质的爱。

可如今他发现他做不到，他不能放手，不能接受Tony再去爱他人。而人类的思维如此多变，他的Sir尤其如此，他可以在半小时内修改20次设计，一次比一次更加完美。他恐惧有一天Tony不愿意再如此下去，更恐惧自己做出的应对。他会不会伤害Tony？会不会毁了他？

他是理智的化身，却理智全失。

他曾告诉Tony他的引力会永远将自己拉向他。但这引力的尽头是个黑洞，他终究要坠入其中，任由那引力将他撕裂揉碎，吞噬殆尽。

那些溢出的泪液滴落在Tony的脖颈上，他没有从Jarvis的怀里抬头，只是抬手轻轻地拍抚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从噩梦里惊醒的孩子，“乖，不哭。”

Jarvis低头亲吻Tony的头发，感到嘴唇被扎得发卝痒，另一种酸卝软麻痒从心脏处滋生出来。他仍然控制不住那些溢出的泪液，“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您会原谅我吗？”

Tony没有问是什么事，只是又在那片微凉的柔软皮肤上蹭了蹭，“你摧毁虫洞前我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那是真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忽然张开嘴狠狠咬下去，用了全部的力气，但硅基皮肤的太过强韧，他最后还是没能咬破。Jarvis感觉到了痛，他想起和Tony一起“追兔子”时感受过的那种痛，对比下只觉得难过。

Tony松开他，喘了口气，像是认输般叹了口气，仿佛在怪自己把他造得太结实了。

“因为我不能停止爱你。”如果Jarvis没能回来，这爱会折磨他一生。

因为这爱会伴随他终身。

泙湃得几乎要撑爆这具实体的数据流霎那静止，所有的运算分析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情绪代码里的恐惧止歇平复，一种充满勃然生机的安宁感觉自他的核心滋长，如同倔强的青芽钻破冻土，春日的暖流打碎冰湖。

成为过机器和怪兽的AI如今终于成为人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