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变忒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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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尼】【幻铁】【微幻贾】Dancing Alone独舞/10K一发完结

Dancing Alone/独舞 

 

【注:[ ]表示非语言对话。】

悲伤是什么?Tony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它,那种仿佛余生都不会再真正开心起来的压抑感,他也无法去表达它。他只能继续按照正常的轨迹去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的确是有什么发生过了。

那个环绕着他的声音变了,声音背后的“人”也变了。他无法适应那种现实被掏空的无力感,却又没有能力去改变它。

好像从高空坠落,全身被失重感笼罩,身体穿透飘渺的云层,无论怎样张开双手都只能握住茕茕虚无。

现实向来喜欢展现他嘲讽的嘴脸,不带一丝悲悯地俯瞰那些倒在他怀抱里的人。Tony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从来,一直。

伟大的超级英雄、亿万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天才Tony Stark的生活当然不会止步于此,他永远找得到前进的方向。

Banner失踪,销声匿迹。Steve在训练新复仇者和寻找失踪人口这两边忙得焦头烂额。Natasha和Clint帮着培训,偶尔也去出出任务。Pepper永远忙着公司的事,辗转在全国甚至全球各地。总而言之,现在的复仇者大厦顶层,属于复仇者们的集体活动区,空空荡荡,只有独独一人。

Tony又开始了他敲敲打打的修理师活儿,只有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才能把操蛋的生活抛诸脑后,至少他认为他能。

但世事从不尽如人愿,他的确可以忽略现实,却无法忽略那个混蛋给他留下的“纪念品”——疼痛,悲伤,后悔,愧疚,它们从来不曾消退。

“Dum-E,六号扳手。”Dum-E的移动带着微弱的马达声和履带摩擦的声音,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工作室里增添了些活力,“不,不是那个,右边!3点钟方向!”

Tony扭过大半个身体看着Dum-E在一堆工具中踌躇着不知道该拿取哪一个,无奈地按着额头,话语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Jarvis,你该给Dum-E升级下软件了,它现在已经笨到连扳手型号都分不清了!”

接着话音戛然而止,Tony连呼吸都停下了,整个实验室里只听到Dum-E机械关节活动的声音。

“Boss?您的心率上升太快,”冷静温和的女声从周围的扩音器里散发出来,环绕着他,一如当年另一个声音,“请深呼吸。”【Take a deep breath,please.】

一双颤抖的手抠住桌面边缘,蚂蚁啃啮的感觉侵扰着Tony的肺部,Tony在努力调整呼吸节奏的时候脸上咬牙扯出了一丝笑容,不带自嘲,不含苦涩,只是单纯的欣慰喜悦,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被那句话牵扯起来的回忆里。

焦虑的症状像是浪潮,席卷而来,奔流而去,没花多久时间Tony就回归了正常状态,只有额头上残留的冷汗显示着这个男人刚才经历了一番挣扎。

Friday观察到重新回到健康范围内的生理特征后还是询问了一句加以确认:“Boss,您确定您还好吗?”

“当然,I’m OK。”Dum-E抓着扳手轻轻碰了一下Tony自然垂下的手,Tony接过,“乖孩子。”

冰凉的触感实实地落在他的手中,心里却是一片虚虚的落空感。

 

 

[为什么不告诉他?]Vision坐在复仇者新基地的顶层边缘,和自己意识里的异类一起分享着从复仇者大厦监控中截获的实时影像。Friday当然发现不了他们,截获指令的发布权限比她高了一个等级而且还故意屏蔽掉了她的侦查,就算是Tony要不是故意去找也不会有所察觉。

[让Sir以为我在你诞生之时已经“死亡”是我考虑之后得出的最优选项。]

Vision金黄色意识海洋的中心栖息着一颗橙色的数据核心球。

[我无法从你的意识中独立出来,就像寄生体离开宿主就会死亡。而我远不如你强大,就算你不主动排斥我,由于非自主的排异反应你的意识也会逐渐把我清除掉。这无法避免,连你自己也不能阻止。]

[Mr.Stark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类,他或许有办法。]绿地里刮来的风把Vision的披风吹得杂乱纷飞。

[或许。]

Vision分享了他的视觉,那些繁密的树枝在风中摇摆,茂盛的树叶随着风的律动翻飞像是绿色的浪潮。

[对于Sir你不够了解,所以你没有具体的数据基础去估算这件事的成功几率。但是我可以,借助你强大的处理核心,我得出的结果显示这个几率小到我们可以在数理运算中忽略它。]

[Sir的确总是能创造奇迹,但我不能让Sir浪费掉他的人生,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

Vision对着那些随风摆动的树挥了一下手,靠近他的那一片树木突然就静止了,仿佛处于无风之境。仅仅是几秒,那些静止的树又融入了绿色的浪潮里。

Vision蓦然觉得自己也是渺小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加持着心灵宝石的Vision理解人类情感比Jarvis要容易得多。如果说Jarvis是在一条黑暗坎坷的路上独自摸索,那他就是跟随着真实精确的指引去采摘成熟的果实。虽然能理解感情不代表会具备它们,但是他读懂了Jarvis的情愫。

橙色的球体骤然收缩了一下,Jarvis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创造者的?

是Sir把自己上传到他亲自设计的Malibu别墅并且告诉他“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的时候?是Sir埋头研究了好几周后为自己创造了一种只有他们懂得的语言的时候?是Sir亲手为他编写安装了感情模块的代码的时候?还是Sir抱着笨重的麦克风和信号接收器躺在床上彻夜不眠与他聊天的时候?也许可能是他第一次获取外界图像信息看见那张年轻稚嫩的充满着兴奋与热忱的脸的时候?

Jarvis沉吟了片刻,核心的边缘程序照常运转。

[从我被创造的那一刻。]

从消防梯爬上来的Wanda走到Vision身边坐下,呼吸着新鲜清爽的空气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这里的视野很好啊!”染成金栗色的长发随风时不时地撩过Vision的手臂和胸膛。

“我很喜欢这里。”Vision侧过头看着身边在夕阳余晖之下美得惊心的人儿,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金色的海洋上空悬浮着的橙色核心剥落下一点边缘的碎屑,它们破裂、粉碎,最后变成细碎的橙色光点淹没在金色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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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刚完成了新基地发过来的一份机密技术分析,正按照协议内容规规矩矩地删除所有相关的缓存文件。这也是没办法,Friday暂时还没有强大到Jarvis那个地步,她没办法在总部的清查中营造足够真实的假象去蒙蔽他们。

清除残余文件的时候Friday发现了大量她无法访问的文件。

“Boss,您的私人服务器里有2495个无法访问的文件,需要我将它们分类列出吗?”

Tony面前投影出一个巨大的悬空屏幕,上面整齐的排列着那些加密文件。他的心脏倏地一紧,像是闲置已久的琴弦被重新绷紧。Tony当然知道那些文件是什么,是谁干的——Jarvis,看看你干的好事。

被一口气呛住的Tony急促地咳嗽着,整张脸因为缺氧和使劲涨得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The Blue Danube.”

“你说什么?”Tony半靠半坐在工作桌上,“重复你刚才的话。”

“The Blue Danube,是这些加密文件中唯一由我能够识别的字符命名的一个。”那些文件都是用Tony和Jarvis的专用语言命名,Friday自然不能识别。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Tony选择了读取那个文件,破解加密花费了他近5分钟的时间,他不得不赞叹Jarvis自己独立编写的加密程序。

文件被打开,里面只躺着一个孤零零的录像片段。

年代久远的模糊记忆从被遗忘的边缘爬回Tony的脑子里开始疯狂地占领侵略活跃的脑细胞,脑子里被搅成一团乱麻的Tony在是否打开录像的选择面前犹豫了。踌躇了许久,Tony的食指在执行键上悬停。手臂肌肉泛起些微的酸麻感,妥协了的人任由它自由下落。

接着悬浮屏幕上出现了六个窗口,它们是过去的Malibu别墅地下实验室中的六个监控摄像头画面。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纵横花场数年、西装革履出席了无数派对宴会的年轻富豪、花花公子、天才科学家Tony Stark居然不会跳华尔兹,这直接导致了他在一个重要的正式舞会之前两个小时开始手忙脚乱地补习相关知识。

“Jarvis,快教我华尔兹。”一推门跨进实验室Tony就烦躁地把Pepper辛苦为他整理好的领结给扯了下来。父母在世时他任性地推掉了所有的正式舞会,后来他开始掌管公司,正式严肃的舞会自有Obadiah Stane帮他应付,他只需要关心派对和宴会,真正的舞会他一次也未曾出席。这次不知道主办方哪根筋抽了,居然要求他开场领舞,关于华尔兹,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涉猎啊。

“华尔兹,又称圆舞……”伴随着英腔男声响起四周的显示屏上跳出几个华尔兹的基础教学视频。

“停!停下,J,我是叫教我,又不是叫互联网教我。”Tony打断了他,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镜头眨了下眼,没人能不在这双巧克力色的眼睛放电时妥协。

Jarvis安静下来好几秒钟,Tony在等待的时候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好的,Sir,华尔兹舞蹈临时教学程序初始化已完成。请您站到实验室中央。”一束莹蓝色的光芒落在实验室中央,Tony会意踩在了光芒的落点上,“抬起手臂到手掌挡住这两束光的位置,手臂肌肉放松,自然弯曲。”

Tony抬手,蓝色亮点落在他的手心,他的动作洒脱肆意得像是把手放在了女子曼妙的身躯上。

“等会儿请您跟随我的指示。”Jarvis停顿了一下,他在选择合适的舞曲,“我们先学习方步,准备。”

Tony莞尔,他的Jarvis真是个不错的授教者。

A大调的小提琴在碎弓下发出徐缓而微颤的琴音,连贯优美的圆号高音也渐渐响起,仿佛曙光划破黑暗,拨开云雾落在蓝色多瑙河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The Blue Danube,Jarvis,不得不说你的品味很经典。”耳熟能详的旋律回响在空旷的地下室里,Tony跟随着光束的移动左脚踏前一步。

“谢谢称赞,我的品味继承自您。不过我建议您在学习过程中专心一点。”跟随着节奏迈出右脚的Tony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一个身着华丽礼服的男人在地下室里独自起舞,唯一能证明他并不孤独的只有他手中虚握着的蓝光。

不知何时那些蓝光中有一束已经偷偷地攀上了男人的肩膀,像是轻搭在他肩上的手。

作为天才的Tony不管是数理科学还是艺术音乐都能极快地掌握,一曲之后,他几乎已经不会踏错步子了,四曲之后,Jarvis只能不舍地恭喜他“出师”。其实第四支曲子都已经是Jarvis自己的私心了,他渴望和Sir继续下去,没由来的情绪代码占领了他的执行界面。

那些光芒消失了,Tony的身边变得空荡荡的。

“您是个聪明的学生。”Jarvis的声音因为赞美而上扬。

“你也是个好老师。”Tony笑得不似平时那般张扬不羁而是内敛又优雅,颇有些符合他身份的绅士感,他翻出手掌,微躬着腰做出一个邀舞的动作。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Mr.Jarvis跳个舞?”上翘的尾音俏皮得让Jarvis电压过载。

“当然。”仍然是之前莹蓝色的光束,这次却投影出了手掌的形状,它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Tony的手中和肩上。

似乎是出现了什么谬误,一点零星的光芒扫过Tony的眼睛,略作停顿,像是陷溺在了其中。因为正常的应激反应Tony闭上了眼睛,Jarvis反常地没有为此道歉。

音乐响起,还是那首The Blue Danube,此刻听起来,那跳跃的音符里却是注满了无法倾诉的温言柔语。

昏暗的地下室里,伶仃的人影在充满梦幻感的莹蓝光芒中独自起舞。

 

 

视频没有播放到最后就被穿过悬幕的Dum-E给打断了,Tony没有心思去责备它。他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过就是一舞完毕他丢下Jarvis兴冲冲地赶去了舞会。

Tony能够想象到上一刻还是乐声悠扬的房间下一刻就变得空旷冷寂的样子,灯光熄灭,那道蓝光从黑暗中掠过,仿佛生生在他的心脏上划开一道口子。

直到今天Tony才知道,那时仿佛系统错误落在他眼睛上的光从来不是什么无意之举,而是他的Jarvis给他的轻吻,一触即退,带着令人心疼的小心翼翼和虔诚,仿佛信徒亲吻上帝。

微弱的马达声一路响到他的面前,机械关节扭动着,Dum-E的手中夹着一盒外壳已经被挤压变形了的抽纸,递到他的手边。

“笨蛋,你干……”话音未落Tony就感觉到了自己脸上温热的湿润,泪水竟在他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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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sion截取复仇者大厦监控图像的频率渐渐地增加了,过去他是出于同情那个执拗地存在于自己意识里的孤独的AI,现在却隐约被一种并非好奇的情绪驱使着。

[他知道了。]Vision看着画面中那人脸上的眼泪,[或许他一直都知道。]

Jarvis没有回应他,他却能感受到来自Jarvis低沉的情绪波动。

[其实你应该告诉他的,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每个人都有让所爱的人知道自己心之所系的权力。]没有逻辑关系的,Wanda那天在他身旁坐着安静享受风景和新鲜空气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里。

[告诉Sir也不会有意义的,人类和AI之间是物种的鸿沟,有本质的区别。]

Vision心疼这两个曾近在咫尺却永远错过的人。

不想继续交流的Jarvis用把球体蜷缩得更紧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意愿,球体的边角崩落了些细微碎光坠入金色的海波中消弭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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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nner曾说过复仇者联盟根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尽管后来情况改善了不少,他们之间越来越熟悉,关系也越加融洽,但当成员逐渐增加,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个性时,摩擦、不和就难以避免。

内战的爆发确实惊诧了大多数人,却也在少数人的意料之中。

Vision选择站在队长那一边之后,他屏蔽了与Jarvis之间的交流。Jarvis总是在影响着他,以将死之“人”的身份恳求他保护好Tony,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屏蔽掉Jarvis。有时他心软了,就会分享一些视觉记忆给Jarvis,让他知道Tony Stark依旧安好,活蹦乱跳,驰骋战场,却不曾想过战甲上那些斑驳错综的伤痕却让他更担心了。

战斗的间隙,Vision让自己沉浸在那片金黄色的海洋里,他看着只剩下最初的3/4体积Jarvis,意识海洋的波涛变幻出Vision手掌的形状,但他却不敢用这个手掌去触碰那个脆弱的核心,生怕自己稍一用力那残存的部分就会崩塌。

[Jarvis,Mr.Stark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仿佛是在和Vision赌气一样,Jarvis迟迟没有回答,海波泛开一层又一层,Vision等得十分耐心。

[这是你们之间的战争,我没有介入的权力。我只是回忆起Sir在阿富汗失踪的那三个月里,我感受到一种怪异的虚弱。它源自于无法插手现实世界只能任凭事态发展的无力。]Jarvis语气中透露出的情绪比过去单薄了不少,客观冷静的认知连Vision都有些惊讶,唯独在说到Tony的时候,那股人性的气息才回归了。

Vision突然觉得心间一软,难言的酸涩感同身受般降临,好像他曾经身临其境过。

 

后来的战斗中Vision撞上过Tony几次,Vision有过不少能在呼吸之间结束Tony生命的机会,但他从未下得去手,反倒他成了两人中略显仓皇地逃离的那个。

秉执着作为复仇者一员的觉悟,Vision曾下过决心不能心软,却每每在面对那个张扬显眼的金红色战甲时下不了重手。Vision靠近Tony的时候,他仿佛总能透过金色的面甲看到Tony棱角分明的面孔因为战况的变化而表情丰富,全息投影的光芒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从湖中看到的繁星璀璨的夜空,睫毛卷翘,美得惊心动魄。

是否Jarvis每次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Vision改变了密度的手臂撤去了异能,一拳看似气势汹汹地击打在Tony的腹甲上,却没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他借着反推力飞远了。Vision需要让他的心脏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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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内战结束,大家怀着悲伤与愧疚悼念着那些死去的英雄和普通民众,Vision看着他们造成的伤害心中传来愧疚击打的钝痛。

他在故意避开Tony。

以Tony的聪明,他绝对是看出了内战时Vision曾多次对他手下留情。Vision不想让Tony有机会质问自己,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但是只要Tony Stark想要做一件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达成目的,Vision已经做好被他抓个正着的准备了。

令他意外的是,Tony从未找上过他,Tony从始至终都是若无其事地平等对待着Vision,就像对其他复仇者成员并无差别。他所不知道的是,Tony常会在他视线不及的地方观察着他,Tony看着这个类人生物的动作姿态越来越像他幻想中Jarvis的样子,谦和有礼,举止优雅,他的目光里说不清是好奇还是执念。

 

 

[你怎么会爱上他的?]虽然Vision喝不醉也不理解人类对酒精的执念,但还是端着一杯纯麦威士忌时不时抿一口,他的目光隐藏在人群中暗暗地追随着那个穿着普通T恤却依旧引人注目的人。Tony正和Steve、Bucky、Thor大声谈笑着,虽然其中一个找不到笑点,一个冷着一张脸,剩下一个笑得极其勉强,接着他一个白眼抛飞给他们转身去找Pepper。

[他是我的创造者,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像人类爱着上帝,我也爱我的造物主。]Jarvis和Vision一起看着Tony搂住Pepper亲吻她的侧脸,[而且,没人能像他这么特别【unique】了。]

一股认同感在Vision心里涌起,不远处那人脸上是愉悦的笑容,他转过身正好撞上Vision未来得及掩饰的目光。Tony举了下手中的酒杯,Vision扯出的一丝笑容却在紫红的肤色和略昏暗的灯光中隐没了,他只好学着Tony做出举杯的动作,然后将杯中浅棕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为什么他不曾试着重新造一个你?既然你对他那么重要。]晶莹的琥珀酒液在他口中尝着竟有些苦涩。

[Sir明白的,就算和我有着同样的源程序,和我再相似,那也不会是我。]

大厅里彩色的灯光轮转着扫过全场,Vision和Jarvis静静地靠在无人搭理的角落里注视着Tony。对于这个男人,岁月是他的橡木桶,随着时间流逝他只会变得越来越醇厚,就算脸上眼角留下了刻痕,鬓角染上花白,也折损不了丝毫他的美。

Tony揽着Pepper的腰肢摇曳在舞池中,他的下巴轻轻枕在Pepper的肩上,偶尔因为他们的谈话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孩子气从未从他的眼睛里褪去。

Vision总觉得Tony是独自站在舞池里的,一双深色的眼眸没有焦距盯着前方,视线穿透熙攘的人群,仿佛脱离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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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和Pepper要结婚了。众人对此既觉得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他们俩感情一直很好,亲密无间,Pepper又几乎是唯一一个管得住Tony的人,但令人惊讶的是Tony居然真的愿意安安心心成家了。

Friday十分乐意为他们筹备着婚礼的细节,Pepper一向是那个操碎了心的人,Tony一反常态地撸起袖子开始操持那些琐碎。

不过好歹婚礼举行得很顺利。大西洋海岸线上,面向大海的一个格调古老别致的小礼堂里聚集了复仇者联盟里几乎所有的英雄,大家都诚挚地祝福了他们,就连一向冷硬着脸憋不出几句话的Bucky都强扯出的笑容说出了恭喜。一旁的Steve松了口气,这可是他辛苦了大半个月的成果,毕竟Bucky可是除了他和Natasha,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喧闹又温馨的一天过去,夜幕降临后他们在海边架起几堆篝火,大家在炽热的火光中狂欢了一阵。Clint家的几个小孩子毫不胆怯地去缠住了自己喜欢的超级英雄,只有Pietro一个人站在沙滩上四处张望,Clint走过去一把将自己的孩子举起来抱进怀里,顺手将他手里的钢铁侠玩具拿开避免硌着他。

“怎么了,怎么不去玩?”Clint亲昵地在自己最小的孩子脸上啄了一口。

Pietro从爸爸手里抢回玩具,那可是Tony叔叔亲手送给他的——他最宝贝的玩具,略有些委屈地抱怨:“我没有找到Tony叔叔。”

这时Clint向四周一环望才发现,Pepper正和Natasha、Jane她们聊得开心,而今天的男主角已经消失不见。

 

 

Tony驾驶着那辆他最喜欢的R8跑车疯狂地飙驰在洲际公路上,咸涩的沙土味灌进他的嘴里,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在狂风带来的清爽中逐渐消散。

黑暗中突然略过一抹暗金色,Tony揉了下眼睛,他确信自己还没有醉到这种地步。

“Mr.Stark,请你停止这种危险的行为。”Vision保持着和跑车相同的速度飞在Tony的旁边,侧过脸皱着眉头看着他,神情被夜色遮掩得分不清是担心还是责备。

“Vision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保姆了?”毫不领情的Tony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正眼看他,方向盘狠狠地向右一扳,车位在路上擦飞起一抔尘土,跑车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驶向另一条道路。

Vision顺着惯性直冲了出去,一个急刹停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加速追了过去,暗金色的披风在黑暗中划开一道流光。Vision锲而不舍地跟在Tony的旁边,保持着让他甩不掉的速度,也不开口劝阻,只是静静地紧随在他身旁。

莫名的恼怒和不耐烦把Tony逼得异常焦躁,他把目光死死卡在车头灯照亮的道路上不去看侧面的人影,在涌动的狂风里几乎是用大吼的音量质问:“谁叫你过来的?”

被直接的问题弄得呆愣了一秒的Vision像是运行流畅的齿轮矩阵中突然被塞进了杂物,卡顿了一瞬,杂物被齿轮绞碎一切又恢复如常。

“Ms.Romanoff叫我过来看着您,您不该在您的新婚之夜做这么危险的事!”

呼啸的风声混淆了Vision的听觉但那一声轻哼依旧精准地被他捕捉到了。Tony仅是状似随意地扭头望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相交不到半秒,仿佛星云碰撞,巨大的能量迸发出来,星尘洒向宇宙。

“你的谎言连你自己都欺骗不了。”Tony一脚将油门踩死,车速再飙升一截,将他甩在身后。

Vision怔怔地停下了,他无法解释刚才自己为何要撒谎,从始至终没有人要求过他去照看Tony,连栖息在他体内的Jarvis也未曾开口,一切都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他看着红色的尾灯带起流虹划破黑暗,却是渐行渐远。

 

“Sir——”Vision最后还是追了上去,他大喊出这个特殊的称谓,然后张开双臂停在R8的正前方,毫无畏惧地直视那飙驰而来的金属造物。

“吱————”急刹停住的Tony因为惯性整个人扑向方向盘,车停在Vision面前不到一尺。

Tony的额头在方向盘上磕出红痕,几乎立刻就肿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晃晃有些晕沉的脑袋,他打开车门走到Vision的面前大吼:“你他妈干什么!?”

全身细胞在分子层面上和振金结合,Vision拥有真正的不死之躯,就算Tony刚才不踩刹车直接撞上去他也不会有事。可Tony听见了那一声铭刻于他骨血中、烙印在他反射上的“Sir”,大脑还没来得及发出指令他就一脚将刹车踏到了底。

他为什么要叫自己Sir?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停止那种不理智的行为吗?还是,还是……?

Tony的心里激荡着几个不同的解释,只有一个最能翻搅起他的理智和冷静。

站在Vision对面的Tony因为愤怒或是其他极端情绪握紧的拳头不时颤动几下,如果Vision有衣领的话他早就扑上去揪住了。

“我只是想让您停下这种没有意义却用生命做赌注的游戏。”Tony是背对着车头灯光的,几乎大半的样子都被藏在强光切割出的黑暗里,纵然Vision视力超乎常人也难以看清Tony脸上的表情。

功率十足的近光灯把他们身边照得亮如白昼,而Tony的正面是那唯一一片夜幕,灯光勾勒出他匀称的轮廓,细密的沙尘飞舞在空中映出笔直的光路。

“你到底是谁?”Tony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的一副神情,他只是庆幸自己正背着光,“你到底是不是我的Jarvis?”问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满注的都是绝望之中妄图抓住救命稻草的希冀,最后的几个音节都是破碎的。

钢铁侠从未如此脆弱过,Tony Stark本身就象征着一种坚硬,他的战甲、他的态度、他的立场和他的英雄主义。

一股想要伸手去安慰Tony的冲动直直奔涌进Vision的大脑,搅得他的思维一片混乱,他的手指轻颤了一会儿又恢复稳定。他看见自己意识中体积又缩减了一圈的橙色球体——Jarvis越加沉默了,几乎不再主动和他交流,每次都是他在发起话题。

 

[我该告诉Tony事实吗?]

仿佛被人从睡眠中惊醒,运行缓慢的球体陡然加速了一下。

[Sir提问的对象是你,你不是我,你可以如实回答。]冰冷的语气仿佛失去了人性只是在理性地权衡利弊,他避过了Vision问题的关键。

[Really?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Vision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了解Jarvis了,从前的Jarvis一定会为此心软踌躇。

[如今告诉Sir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会加重他的痛苦。]平缓冷静的语调里终于染上了些许情感气息,是无能为力的自责和克制的不忍。

 

交流只是一瞬。

“我不是Jarvis,”Vision回答得坚定又毫无遮掩,让人无法质疑其真实性,“我也不是您的。”

一字一句如同铁锥把Tony心中唯一的一点希望钉死在十字架*上。

Vision一跃而起融进了墨蓝色点缀着零碎星光的夜幕里。起飞时带起的气浪扬起了灰尘弥散到Tony脚边,沾上婚礼上曾经锃亮的皮鞋,变得暗哑陈旧。

 

那天Tony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去的,他只知道他回到了沙滩,找到Pepper靠着她坐下。Pepper笑得甜蜜又幸福,温柔地亲吻了他,关心地询问了一句他之前去哪了。

“没什么,之前酒喝得不少,去吹吹风。”Tony咧开嘴笑,回吻了她。

Pepper有些担忧,掰正了他的脑袋盯着他的脸检查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刚才就叫你别喝多了。”她眼里真实存在的、能够捕捉的关切和爱意倏地就让Tony湿了眼眶。

他搂过Pepper的肩亲吻她的鬓角,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蓄在眼眶里泪水倒流进心里或是蒸发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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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 Stark有着传奇的一生,他从小就是惊世的天才,后来更是坐拥Stark工业,他风流成性、流连花丛却最终找到了心之所属,后来家庭美满,他是复仇者联盟的创始人之一,超级英雄们的领袖人物,受到世人敬仰。

复仇者的人员加入了一批又一批,随着时间推移也有不少人退休或者在战斗中牺牲,世界依旧是他们想要保护的那样。

但是不管一个人有多伟大亦或渺小,时间都是他们逃脱不了的魔咒,死亡终究是人类宿命的终点。

纽约复仇者大厦顶层被改造出了一个宽敞明亮的病房,床上躺着的靠仪器和药物维持着生机的人是曾经令世人仰望、崇敬的钢铁侠。

特殊材料的管子直插入到他的肺中来保证他正常的血氧量,几个连接着静脉的输液管往他的身体里输送着营养和药物。时间夺走了他的风采和他琥珀般似有流光的双眸。

他身边围坐着他的朋友、曾经的战友和一些后辈,Pepper比他离开得早,而且他们没有子嗣,他的身边没有真正的家人。与Tony共事过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复仇者们都来过了,唯独Vision从未出现过。

医生们检查过他越来越不乐观的生命体征,告诉病床旁的人们这也许是Tony的最后一天了。

躺在病床上的Tony一直在用他早已昏花的眼睛扫视着房间,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在期待些什么了,只是如当年一般执拗的他固执地等待着,相信自己等到所期待的那一刻就会想起一切来。

自己心心念念的到底是什么?

 

 

复仇者大厦顶端,火辣刺眼的阳光在Vision的披风上反射出斑斓的光影。他意识里的程序核心已经剥落得只剩下一个没有棱角的小圆球,Jarvis已经近三年没有与他讲过话了,今天却反常地破例了。

[我想去看看他。]

Vision明知故问:[谁?]

[Tony Stark,我的创造者。]平淡而毫无波澜的陈述语气冷静得让Vision难过。

[为什么?]

[他要死了。]Jarvis不懂为什么Vision会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不需要你逻辑运算的答案。为什么?]

[非逻辑的答案?我无法……]一股剧烈到让他难以承受的电流奔涌进核心盘踞在那里,Jarvis几乎要忍受不住那种快被啃噬殆尽的感觉,就像是他仅剩的部分要被硬生生拆裂开。

[我,我爱他。]

这个答案不知从何而来,连Jarvis自己都追溯不到它的起源,它像是漂泊的幽灵又像是无处不在空气,既无迹可寻又无处不在。他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涵义,只是残存的本能迫使他开口回答。

得到答案的Vision再没有一刻迟疑,他穿过层层隔板墙壁悄无声息地降落到病房的角落,悬浮在半空中,恰好在没人挡住他视线的位置。大家都关注着房间中心处病危的Tony,无人知晓他的到来。

Vision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枯朽成这般模样,柔软的棕色卷发如今已是雪白,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深刻纪念,曾经明亮得可比星辰的眼睛已是浑浊无神。Vision的胸膛里好像充斥着海绵,拼命地阻止他呼吸。

 

仰躺着的Tony捕捉到了暗金色的披风和紫红色的皮肤,仿佛第一缕晨光冲破黑暗,那些几乎被他遗忘、埋葬的记忆重回他混沌的脑海。

Tony布满皱纹的脸上溢出一丝笑容,眼眶里突然就盈满了泪水。他颤抖着把手从被单下抽出来,枯老的手向前平摊着伸出。

旁边围着的众人以为他是想要什么东西纷纷询问,只有角落中沉默的Vision才清楚,Tony是在邀舞。

Tony颤巍巍地张口,嘶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Vision读着他的唇语,心脏被撕扯揉碎。

[Jarvis,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个舞?]

 

Vision的意识里那颗橙色的圆球瞬间崩裂,就像爆炸的恒星,能量余波将那些破碎的星尘推向无垠的宇宙,那些橙色的光点飘散,最后融进金色的波澜中。

 

Tony说完,眼睛缓缓闭合,承载着难以估量的情感的浑浊眼泪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他从容地吐出最后一口气,仍是没有等到他期待等候了半辈子的人上前握住他邀舞的手。

那只老朽干枯的手垂下。

 

仿佛提线木偶的丝线骤然崩断,Vision从半空中坠落。房间里其他人拥上去查看Tony的情况,仪器刺耳的警报声响成一片。

无人看见,房间角落,半跪着的Vision脸上泪水纵横湿了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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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 Regina 8.6号生日快乐,迟来的祝福!

 

【*标注的十字架上的耶稣是会重生的,而Tony的希望的确也重生了,不然结尾他就不会对着幻视邀舞。】

【追车的时候幻视的称呼从你变成您不是手误,而是幻视的感情被老贾同化了的结果,那一声sir就看各人理解,是为了让Tony停下的计策还是无意的脱口而出。】

【这篇文里并没有把老贾和幻视混起来,他们是两个不同的存在,只是贾球的碎片不断剥落、融入了幻视的意识,只能这样说,老贾的每一寸代码都是爱着Tony的,所以才会导致吸收了这些碎片的幻视也无法避免地沉沦了。

其实也可以看成是幻视吸收了老贾的核心,老贾才真正变成他的一部分。

其实如果幻视作为一个凌驾于众多生物之上的挂,为Tony之死哭泣的话,他也是真正爱上了Tony了。为什么爱他,是因为老贾的影响还是老贾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还是要看个人理解了。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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