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尼贾】Rose Of Jericho/耶利哥玫瑰
Rose Of Jericho
祝 @墨苍云 生日快乐！迟到的生贺_(:з」∠)_
简介：一个简短的关于回家的小故事。
“来接您的直升机已经在路上了，Boss。”Friday的声音从坏掉的头盔里传出来。
Tony坐在地上，寒冷飞快地从装甲缝隙透进来，他几乎要从里到外冷透了。也许是西伯利亚太冷，雪花落在他脸上时都带着些刺痛。恒温系统随着能源缺失而渐渐失效，现在他才开始觉得这一身装甲的保温效果差得出奇。
Jarvis是怎么做到每一次自己穿上它们的时候温度都是刚好适宜的？
Friday并没有从她的兄长那里学到这一点，Tony猜也许是Jarvis忘了告诉她，也许是他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教她。
Tony沉默了，心里被一种略酸略苦的感觉搅得难受——想念吧。
是想念吧？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如此想念自己的智能管家了？甚至压过了与Pepper分手的失落，冲淡了刚才的悲伤与愤怒。
Tony抬手接住些雪花，他想起田纳西州松林边的那个雪夜，幸好Jarvis在能源耗尽之前帮他烘干了衣服，不然他穿着那一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走不出雪地就会被冻死。
Tony Stark被冻死？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熬过了那一次，但觉得自己也许这次真的要被冻死了。他靠着背后的柱子，脸上的伤口早已经停止流血了，因为太冷，那些血和汗已经凝成了冰碴，他的嘴唇也冻成了青紫色。
“不能快点吗，Friday？”Tony的视线开始模糊了，声音里也带着喘息，有气无力。
“我们在用最快速度赶过来，Boss。”
Tony吞咽了一下，冰冷已经浸透了他的皮肤，他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浑身发烫【*1】。他再也撑不住自己的眼皮了，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意识到Friday说的是“我们”，谁还来了？Rhodey还在养伤，是Vision？或者是那个小鬼没听他的话乖乖回家？
*1注：“反常热感觉”的表现，人在低温情况下心率、呼吸和血压逐渐下降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意识处于朦胧状态时会出现这种情况。
……
直升机刚落地一个人影就从上面飞奔下来，“Friday，告诉我位置！”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备用方舟反应堆，找到Tony之后他抠掉了坏掉的反应堆旁的碎片换上了新的那个。装甲的大部分功能恢复，Friday开始控制战甲快速产热，Tony减速的心跳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并且恢复正常。
Tony是被热醒的。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他刚想抬手去擦却被一张湿润的毛巾抢了先。
他躺在直升机狭小的机舱里，雨滴啪嗒啪嗒地打在舱体上，天空还有些昏暗，被无边无际的乌云笼罩着。看来他们已经离开西伯利亚了。
毛巾在擦干净Tony脸上的汗之后被拿开了，他刚睁开眼时视线是模糊的，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来接他的人是谁，但是他莫名地对那个人有种信任感。反正都看不清，Tony索性又闭上眼睛等待了一会儿，那个人也不说话，静静地在旁边等候。
Tony再睁开眼睛时，直升机刚好经过乌云间的缝隙，阳光从乌压压的一片云里挤过来，透过直升机的玻璃窗照了进来。坐在Tony身边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的陌生男人，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直愣愣地盯着Tony，他的皮肤苍白而光滑，在阳光下接近半透明，身上穿着一套奇怪的连体紧身衣。
直升机的机体因为混乱的气流偶尔摆动着，而这个怪异的人却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地看着Tony。他略微低着头，金色的额发垂下，空气过滤口里出来的气流把它们吹得摇晃起来。如果不是他的头发在动，Tony几乎要以为时间静止了。
这个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个发光体一般熠熠生辉，他的轮廓仿佛都变成了金色。
奇怪，又温柔。这是Tony对他的第一印象。
“Jarvis？”一个久违的名字被Tony脱口而出。
直升机飞过了乌云间的缝隙，阳光又被挡在了云层之上。
“Sir，您现在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为了预防冻伤的后遗症我将室温略微调高了。”Jarvis消除了Tony的不确定。他说话的时候脸部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就像说的是腹语一样。
Tony猛地坐起来，仔细打量着Jarvis的实体，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而且肢体动作少得可怜，“你的身体还没调试完，Radcliff【*2】就让你离开了？”
*2注：Holden Radcliff，《神盾局特工》第三季出现的一个人物，精通人体机械化和各种人体进化实验，在季终将自己的A.I.助手Ada实体化了。
“数据体已经全线接入了，刚完成了第一阶段，校准了肢体动作。本来还有两个阶段才能回家，但是我注意到您这边出现了很多麻烦，就提出先暂停……”
“所以他就这么随便地让你离开了？”Tony打断了Jarvis。
Radcliff之前告诉Tony，要为Jarvis做出他要求的那个级别的高精度仿生实体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而且这一年里Jarvis无法尽到Tony的智能管家的职责。Tony考虑了一整天才终于做出了决定。Friday是个聪明的A.I.，可以暂代Jarvis的位置。
一年而已。之前没有Jarvis的20年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在Jarvis被传输到Radcliff实验室那边的服务器之前，Tony一个人跑回了复仇者大厦的顶层。那些战斗的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大厦虽然作为复仇者分部仍然在运行，但是曾经属于复仇者活动区的顶层却是好几个月没人来过了。
Tony坐在实验室的工作椅上环视着周围的一切，“Jarvis，你还在吗？”
“For you，Sir，always。”实验室的透明屏上突然亮起了光，是Jarvis的标准操作界面。
“还记得这里吗？”
Jarvis的回答紧接着Tony刚落下的话音从四周响起，“当然，Sir，这里是前Stark大厦、前复仇者总部，现在的复仇者分部，也是曾经的家。”
“还是我两次失去你的地方，buddy，你两次离开我的地方。”Tony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捉摸不透里面的情绪。
“非常抱歉，Sir，留下您一个人。”Jarvis的声音也变弱了，带着歉意。
“不，需要道歉的人不是你，我只是……”Tony的声音里藏着些颤抖，“答应我好吗？Jarvis，一定要回来。”
“I promise，Sir，我会回来的。您总是会将我带回来，不是吗？”
第一次Jarvis被Ultron打碎，Tony在全世界的信息洪流里找回了他的碎片。第二次Jarvis在Vision的身体里崩溃，Tony花了一个月接入Vision的意识搜索他的残余意识，又用了两个月重塑他。每一次Jarvis看起来都像是已经逝去，但每一次他都又回家了。
“我不会留下您一个人的。”
他们之间沉默着，Tony望着落地窗外，钢铁丛林之上，夕阳将天际烧成炽烈的颜色，红得鲜艳，红得绝望，又红得温柔。
“Jarvis，你是玫瑰。”Tony突兀地说道。
Jarvis已经习惯了Tony跳跃性的思维，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仍然接下了他的话，“参照您过去的情人们的话，您才是那个更像玫瑰的人，美丽又伤人。”
在Jarvis被传输到Radcliff那里去之前他们都保持着安静，静静地看着这座巨大的城市在被黑夜吞没之后用灯光填满了街道、房间和心灵。
一年之期还差三个月，Jarvis已经回来了，真实的，可触摸的，就坐在Tony对面。
Tony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感觉不错……”
“Mr.Radcliff应您的要求用了最好的材料，柔韧度很好，也不容易被利器划破……”Jarvis介绍着组成自己皮肤的材料，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刚醒来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但是Tony一放松下来，满满的疲惫就爬上了他的脸庞。
Jarvis站了起来，机舱顶不高他只能佝偻着，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接下来的动作——他拥抱了Tony，双臂绕过Tony的躯干在他的背后收拢。
刚开始Tony还有些错愕和惊讶，但是他没两秒就放松下来了，安心撤去了那股一直支撑着他脊梁的力量，把脑袋搁在Jarvis肩上，双手垂在身侧。Jarvis一直是最清楚他需要什么的人，以前的Jarvis只知道解法却无法作答，但是现在的Jarvis可以了，他给出了最完美的答案。
“就像我承诺过的，Sir，我回来了，我总会回来的。”人造声带振动着，Jarvis的声音在Tony耳边响起。
南迁的候鸟总会在开春之时回到它们的巢穴，海中的鲑鱼总会逆流而上不顾艰险地回到它们出生的湖里，Jarvis总会回到Tony Stark的身边。这是神奇的无法言说的牵引力，这是自然的规律，谁都无法破坏，什么都无法破坏！
“Jarvis，你是玫瑰。”Tony闭着眼睛，想起他们告别的那天。
“您才是……”
没等Jarvis反驳Tony就继续说，“你是耶利哥玫瑰【Rose Of Jericho*3】，是我的耶利哥玫瑰。”
*3注：Rose of Jericho，学名卷柏，草本蕨类植物，被称为“耶利哥玫瑰”、“还魂草”，有水则生长旺盛，极其耐干旱，无水时“死去”，但会在水分出现时“死”而复生，有药用。
Jarvis只花了几十纳秒就了解了它的全部含义，他看着画面中绿意盎然的植物，如果用人类的审美来评判应该算是丑陋的。它们顽强地迎着太阳生存在坚硬的岩石上和石缝里，太过干旱的时候它们的叶片会聚拢蜷缩成球，变成土色的干枯的一小团，看起来毫无生机仿佛已经死去，但是一场雨就能让它们复活，细细的雨丝甚至不能滋润一位干渴之人的嘴唇，却能让它们舒展叶片，萌发出嫩绿的色彩。
耶利哥玫瑰是不会死去的植物。
Jarvis有不会死去的灵魂。
雨滴拍打机身的声音膨胀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困倦缠绕着Tony，他几乎要在这个舒服的环境里、这个坚实的拥抱里睡着，他的眼皮耷拉着，缓缓眨动。
Jarvis的声音变得格外轻柔，“我会一直做您的耶利哥玫瑰。”
“嗯……”Tony的鼻子里冒出些哼哼声表示他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在Jarvis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因为倦意而泛着沙哑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对了，告诉Radcliff我不会再把你送回去了，让他把剩余阶段的说明发过来，我来完善你。”
“……嗯，还有家里很多东西我做了改动，权限都在Friday和Vision那里。唔，等会儿回到家里你可能会需要些时间去适应，等我睡醒了就帮你做调试改动……”
“我回到您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回家了。”Jarvis抱着陷入沉睡的Tony，忽略掉人类规律地起伏着的胸膛，他们就是一幅安静姣好的画。
雨声渐弱，直升机飞出了被乌云遮掩的区域，阳光从天际落向地面。Jarvis扭头看向他们的前方，广阔又明媚。
